我面对他们所表现出的冷静和全身不断散发的杀意似乎震撼了他们,为首的黑狗历经多次生死考验,比其他人首先发现了这点,挥手拦住了身后几个试图首先冲上来的人。
我缓缓的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黑狗,挥手道:“如果你们想放弃的话,拜托你们把路让出来好不好,我要回家……”
黑狗看着我冰冷的眼神,心中猛然一寒,这种眼神只有几经生死的的人才会有,让人看了以后会记忆终身的眼神。黑狗第一次如此的犹豫,面前的这个少年虽然不知底细,但凭他的直觉能察觉到这是一个绝对不能碰的人,但如果就这样将他放走,无论是在司徒枭的面前还是面对身后的这群兄弟,似乎都无法交代,看来事情非常的棘手,他开始有些后悔接下这件事情了。
许久不见他的回答,身后的小弟开始有些窃窃私语,黑狗的脸色有些难看,一咬牙,从身后抽出一根两尺长的钢管提在手中,对我抱拳道:“小兄弟,从私人角度来讲,我真的不想和你为难,但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在这里留下你点什么,不然我对我身后的兄弟也无法交代……”
黑狗的话一出,身后的小弟们精神大振,纷纷从身后抽出各种家伙。我扫视了一圈,基本都是钢管和木棍,并没有人使用砍刀或匕首之类的利器,看来司徒枭似乎只想将我打残,并不想要我的命,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残废比死更让人感到痛苦。
“群殴吗?看来我这次出手不能保留了……”我自言自语的摸了摸依旧疼痛的右臂,脱下外套将整个右臂包了起来,防止在打斗中受到更重的伤害,接着活动了一下全身,左手向黑狗勾了勾手指,“好了,你们尽管过来吧,我要让司徒枭知道,我也不是可以任他欺负的。”
黑狗并没有急于冲过来,站在对面很平静的问我:“一会儿的结果如何谁都无法预料,你还有什么话要留下吗?或许我可以帮你转达给你的亲友……”
“这话……似乎应该是我的台词才对!”
面对着高于我二十多倍的人数,此刻的我只有先下手才有可能杀出一条血路。我大喝一声向黑狗冲了过去,虽然身体状况比我正常的时候差很多,但求生的信念支持着我,速度上也不比平时慢多少,比起这些整天喝酒打架的混混自然更是快上很多。说话瞬间我已经到了黑狗的面前,黑狗似乎练过武,反应要比其他人快,虽然对我的突袭也吃了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右手挥动着钢管带着劲风向我迎面砸来,直击我的头顶。
但我的目标却不是黑狗,这一下只是虚晃一招,身体向左一个急旋,重心猛的一低,一记扫堂腿重重的踢在了黑狗左边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小弟脚踝上,那人闷哼一声向后仰了过去,身后的一个胖子来不及躲闪也被砸倒,左边这一部分顿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我随即一个猛冲踩着刚才被我踢翻的那人,左手合成掌刀,拖动着闪跃的黑芒在这个被我打开的缺口中飞快的划了一个黑色的半弧,接着飞起一脚踢在我面前之人的胸口,借着反作用力瞬间弹开,落回了我原来的位置。
黑狗刚想带着剩下的人冲过来,忽然听到自己的左边一遍混乱,快速转头望去,立刻大惊失色,左边队伍中的四五个人居然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胸口处的衣服全都被不知道是什么利器横向斩断,他们的胸前皮肤也全部被划开,带着腥味的鲜血不断向外流淌着,其中一个受伤比较重的整个伤口处的肌肉向外翻着,胸口处血肉模糊,十分的恐怖。
剧烈的运动牵动了右臂上的伤口,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我捂着右臂痛苦的弓起了身子,胸口不断喘息着,不断有豆粒大的汗珠沿着脸颊落在地上,将我面前的地面滴得水迹斑斑。
我厌恶的看了看粘在指尖上的血,腥臭的味道和粘粘的感觉让我觉得一阵反胃,强忍着疼痛抬头冷冷的看着黑狗一行人,心中知道自己这一下基本已经是强弩之末,相同的攻击就算我能再用一次也绝对用不了第三次了,现在只希望我刚才的一下能够震慑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不然今天我或许真的无法离开这里,毕竟现在我的身体差到连“影化”的能力都没有了。
受伤的人马上被他们扶到了一边,用衣服紧紧的缠住了伤口,无力的坐在地上喘息着。虽然是这样,但对方的人数依旧没有减少多少,但我这雷霆般的一击在他们心中却留下了无与伦比的震撼,一个个看到同伴受伤虽然义愤填膺,却没有人再敢率先冲上来,都怕重蹈刚才几人的覆辙,无奈之下只好全看着领头的黑狗,希望他能作出决定。
“刚才这一击就算给你们个警告,如果我刚才再向前伸二十厘米,恐怕这些人就不是皮开肉绽这么简单了,只怕当场就被腰斩了。”看到黑狗身后的小弟有些动摇,我接着趁热打铁的展开了心里战术,就算不能让他们退走,也要让他们出手的时候人人自危,“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和你们都没有什么仇怨,也不想乱杀人,不过如果你们真的不肯放过我的话,那么就对不起了——你们死总比我死好……”
我的话中隐含着极重的杀气,冰冷的眼神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不少人甚至被吓得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黑狗看了看受伤的弟兄,又看了看手表,不免担忧起来,这样拖延下去迟早会被人发现而报警,毕竟他们这群人的目标实在是太大了,等警察到了自己这些人根本就逃不掉,到时候就算是司徒枭势力再大也无法保全他们所有人了,更何况刚才受伤的几个兄弟的伤势也根本不能拖延。他不由得眯着眼睛皱起了两道浓眉,原本以为带这么多人几分钟就可以将对方解决,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居然是这样的棘手。
但他到底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看出了我身体的不适,嘴角不禁露出了宽心的笑容,为了稳住身后小弟们的情绪,他抬起手向后喊道:“大家不用怕,虽然这个点子很硬,但他的身体似乎有些意外,根本撑不住多久,不用怕这小子,弟兄们跟着我一起把这小子废了!!回去请你们喝酒……”
我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惊,没有想到面前的黑狗居然是这么一个老谋深算的人,不但能迅速察觉我的弱点还能马上恢复自己一方低落的士气,看来我今天想要安全离开这里似乎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有了黑狗的保证,原本犹豫不前的混混们立刻情绪高涨,转眼之间将我团团围住,挥舞着手中的家伙凶神恶煞般的纷纷向我冲了过来,一时间漫天棍影,躲无可躲。
人类求生的意志力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人类在身临绝境的时候凭借着这种力量不断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奇迹,但这句话也可以理解为虽然是这样,但大多数时候人类都无法在绝境中侥幸逃脱,即使意志力再强,毕竟奇迹多了就不能称之为奇迹了。
或许就是出自这种绝境中求生的意志力在支撑,我飞快的在这棍棒交加的混乱中左冲右突着,勉强提起的黑芒掌刀不知道划过了多少人的躯体,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挨了多少记棍棒相加,胸口、衣袖甚至满身满脸已经被不知道是对方还是自己的鲜血染红,以至于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眼前晃动着张张因痛苦而扭曲或因鲜血而兴奋的面孔,浓烈的血腥味不断的通过我的鼻孔刺激着我昏昏沉沉的大脑,棍棒在空中划着优美的残像,仿佛编制着一张巨大的网,而我就是网中唯一一条无法逃脱的鱼。
不要命的冲杀让我瞬间在人群中撕开了一个缺口,根本来不及分辨那是通向哪里,求生的本能带着我顶着不断招呼在我身上的棍棒向那个方向冲去,眨眼之间挤到了人群了尽头,我却在刹那间绝望了,眼前却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难怪这个方向人会如此的少,这里通向的是花园中心的喷水池,根本不是出去的路。
我的惊讶和绝望让我瞬间忘记了躲闪,一记铁棍重重的砸在了我的后脑,耳中如同打雷般的一声巨响,一股热流从头顶沿着鼻翼的两侧缓缓的流了下来,眼前的水面渐渐变得血红一片,景物缓缓的模糊了,原本混乱的嘈杂声却越来越小,似乎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在离我远去,身体的疼痛已经不再,眼前的波光越来越近,眼前瞬间一黑,一阵冰凉浸透了我的全身,最后一点知觉也不复存在了……
“扑通!”一声响过,花园中心的喷水池中泛起了一个不大的水花,红色的血水和气泡不断的涌出,将原本清澈的水池变得混浊不堪。黑狗睁大了眼睛望着不断从水底不断泛起的红色气泡,似乎有些无法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铁棍,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将这个犹如鬼神一般的少年给击倒了,而且是彻底的击倒,他再也无法爬上来了。
回身向后看去,黑狗的心中不免一阵胆战心惊,方才搏斗的地方犹如修罗场一般,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自己所带的二十多人无一身上没有挂彩,更有几个浑身像血人一样通红,有些伤口处甚至皮肉划开露出了森森白骨。
看着弟兄之间互相简单包扎着伤口,痛苦的呻吟声不断传来,黑狗狠狠的将铁棒摔在了地上,骂道:“他妈的,司徒家的这个对头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小孩就把我们二十几号兄弟搞成这样,当初老子跟着原来的老大和别的帮会争地盘火拼也没有损伤得这么惨过!要是传出去还叫老子怎么在道上混,下次再也他妈的不接这样的活儿了!……”
差不多骂够了,黑狗从上衣口袋里面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刚按了一个号码,手机的前半边外壳,顿时断成了两截,脱落的一段掉在了地上。他顿时出一头冷汗,因为口袋再向内十厘米就是自己的心脏,自己刚刚在不觉之中也是在鬼门关外走了一圈。
把坏的手机揣到回了口袋,一旁一个伤势较轻的弟兄递上了自己的手机,黑狗拨通了司徒枭的电话。
“司徒二少爷,正如您预料的那样,我们的确在您所说的地点遇到了目标,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个叫风忍的小子处理了,不过那小子实在扎手得很,我们的兄弟全都挂彩了,看来您要在原来的酬金上面再多补一些医药费了……”
电话那边隐约传来了女人呻吟的声音,黑狗的脸色很难看,强忍着没有说什么,片刻传来了司徒枭的声音,他对黑狗的突然打扰似乎很生气:“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居然全队都受伤,我要你们去对付的不过就是一个臭小子,又不是让你们踢场子,居然还好意思向我再开口要医药费……”
“对不起,但这小子实在是有些邪门,身上似乎带着一把黑色的刀,很锋利,我们没想到他会有准备,所以……”
“废物!!”电话那边的司徒枭粗暴的打断了黑狗的话,“虽然你们让我很不满意,但毕竟你们还是为我除掉了我心头的这根刺,原来的酬金和补给你们的医药费明天就会划到你的帐户上,我们司徒家绝对不会赖你们那一点钱的……”
黑狗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正要关闭手机结束这次通话,忽然电话中的司徒枭问道:“那小子现在还活着吗?”
“不太清楚,他被我们围攻后还被我一棍击中了后脑,摔进了一个水池,”黑狗向前走了几步向水底看了看,说道:“不过他沉下去以后一直没有浮上来,估计就算不死也得丢半条命了……”
司徒枭听到这里用鼻孔“哼”了一声挂上了电话,黑狗骂了一声“什么玩意儿”随手将电话扔给了身旁的跟班小弟,回身重新看了一眼渐渐平静的池水,虽然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但心中还是隐约有些不安的感觉。
“难道是我被吓到了吗……”
……
一片冰冷的黑暗。
我仿佛失去了自己,感受不到一丝力量的存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身体里一点点的被抽走。冰冷的水从我的鼻孔、嘴巴甚至耳朵不断的注入,无法呼吸,甚至连咳嗽都无法做到,无数的水泡上升,撞击过我的脸,残忍的离我远去,呼吸对我来说成了最奢侈的愿望。
我的血液在池水中慢慢扩散着,我索性放弃了无谓的挣扎,任由身体缓缓的下沉,随着意识的渐渐模糊,反而一切痛苦离我而去了,周围的水将我紧紧包围着,将我的身体托起,仿佛未出生的婴儿在母亲的身体中一样,身体似乎不在感到池水的冰冷,世上的喧哗渐渐远去,一切是那样的安详自然……
我这次就这样要死了吗……
脑后的伤口处忽然传来一阵针刺般的剧痛,头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的震了一下,微微张开眼睛,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血红,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一些声音……
“先生,您的太太怀的是双胞胎,但现在却是难产,我们已经尽力了,但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住其中的一方……”
“真的无法全部保全吗?剖腹产不行吗?”一个男人的声音焦急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