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小鱼算是没有疑义了。
这一晚剩下的时光,幽灵自己一个人去忙活别的事了。小鱼把从幽灵那里得来的c挂上了交易平台,便叫上吉赛尔,一起去发掘其他小众且收益奇高的电影副本了。
只不过,两人的进展肯定是不太顺利的。他们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没有一技之长,或是对剧情的深刻理解,想像幽灵一样从电影副本中高效赚钱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像《绣春刀》一样,如果他俩组队去挑战“死亡之愿”难度,别说达成sss评级了,恐怕连通关都有难度。
小鱼被吉赛尔救下的那一幕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能说幽灵不愧是动作电影平均评分排名第一的存在。虽然他并不是什么武侠世界的“武林高手”,但他不仅练过,而且有实战经验,这就足以击败世界上九成九的挑战者了。
凌晨三点,小鱼和吉赛尔才结束了尝试。
小鱼看了看好友列表,见幽灵仍然在线,便打了个招呼,然后下线了。
幽灵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不过,只要他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小鱼也懒得为他操心。
离开了虚拟世界,小鱼就洗洗睡了。
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可真不少。趁着暂时没什么压力,他可算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余羡照常在中午醒了过来。
他在床上躺了挺久,好好规划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他现在所住的这间公寓是博物馆分配的员工宿舍,既然要离职,他就不得不搬走属于自己的东西,做一个大扫除。
除此之外,他还要关注交易c的事、提交离职申请,要忙的事还真不少。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通预料之外的电话打乱了他所有的安排。
来电人的备注名是:余书文。
余羡的父亲。
“喂,爸爸?”小鱼接通了电话。
“咳咳现在方便么?我有事要和你说。”
“方便,怎么了?”
余书文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沈毓琳死了我实在找不到别人帮忙了,所以才”
听到这个名字,余羡不禁僵了一僵。
沈毓琳是余羡的母亲死后余书文再婚娶的女人。她给余羡的父亲生了一个儿子,组成了一个新的三口之家。
从那以后,余羡就成了外人。
余羡和这个女人没有多少交流,仅仅是在往年的一些重要节日里一起吃过几顿饭。
他对这个女人的观感不好也不坏,骤然听说她的离世,除了讶异外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
“真抱歉。需要我做些什么?”
他不想给自己找事,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发问。
“主要是嗯,我一个人应付不了她的后事。”
“明白了。要不然,见面说?”
“好。”
余书文说了一个地址,不过并不是他的住处。两人约定的会面时间是尽快,因此余羡麻利地洗漱穿戴后便匆匆赶往了那个地址。
这是一处市中心的小公园。余羡到达的时候,余书文已经坐在长椅上等着他了。
他的身边放着两杯纸杯装的咖啡。见余羡来了,他将其中一杯推了一推,表示这是为余羡准备的。
余羡对父亲选择的会面地点其实不太满意。这么冷的天,除了与里弗斯那样云遮雾罩的人会面,谁会想要在室外与人聊天?
但他看了余书文一眼之后,就把那些抱怨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余书文的状态很差,双眼浮肿,面色暗沉,看上去一副几天没睡的样子。很显然,这段时间他过得并不好。
余羡走到了长椅边,拿起了那杯咖啡坐了下去。他没有喝那杯咖啡,只是捧着它,就像在用它捂手。
“前几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提她的事?”
余羡一贯是用“她”来称呼沈毓琳的。他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称呼对方。
“妈妈”是绝不可能的。“阿姨”似乎也不太合适,因为沈毓琳不过三十出头,比余羡大不了多少,想必也不愿被人叫老了。
“她那几天已经不行了,”余书文神情神色木然地说道,“但你们相处得一直不好,我就想着先别打扰你过节的心情了吧。”
余羡沉默了一会儿,才追问道:“什么病?”
“长期反复哮喘引发的肺间质纤维化。她一直没能换上仿生肺。”
仿生肺啊那就说得通了。余羡默默地叹了口气。
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来说,大部分疾病都已不再致命。可那是对有钱人来说。
不用配对,不需考虑排异反应的仿生器官是大多数致死病的终极解决方案。可除了最常用的仿生肾脏和人工角膜以外,更替大部分仿生器官的代价都是普通人承受不起的。
在纽卡斯尔大学医院更换一对仿生肺的花费是75万镑,要是不吃不喝,大多数人花上个小半辈子兴许也能凑够这笔钱。可城市里高昂的日常开销几乎耗尽了每个人的可支配收入,真正能存下钱的又有多少呢?
尽管余书文的工资要比余羡高上不少,但因为有个幼儿要养育,他和沈毓琳的收入也就是勉强够用,根本存不下来。
至于医保?对不起,更换仿生器官不在医保的报销范围内。
此时的余羡是有些触动的,倒不是因为仿生肺或沈毓琳的死,而是余书文那句“别打扰你过节的心情。”
虽然他并不相信这种说辞,更不要说感动了,可他的父亲至少没有想过用各种接口把自己这个长子拖入新家庭的泥潭,不是吗?
要是他早在知道沈毓琳要换肺的时候就张嘴问自己要钱,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余羡也许真的会给对方提供一些经济上的帮助,可两人的父子关系怕是也就走到头了。
“节哀。”这是他此时唯一能够给出的安慰。
同时,他还想到了一个相当实际的问题:“她死了,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带孩子?”
该不会你想让我帮忙吧?
“实在不行的话,停职一阵子就行了,”余书文倒没往那方面想,“熠熠三岁了,再过上半年、一年的,我就可以把他送去幼儿园了。”
这是眼下许多家庭的困境。浩劫之后,只有极少数家庭仍保持完整,大部分单亲家庭都没有余力照顾年幼的孩子。
“那么关于沈毓琳的后事,我该帮你做些什么?”余羡问道。
“这两天我应该都在和丧葬公司打交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照看一下熠熠,就两天,白天就行!”
淦还真在这儿等着我呢?
“好。但我只有两天。”
余羡略显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带孩子这种事,应该比荒野求生还痛苦吧?
但他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这个请求。
尤其是在看到了父亲疲惫的双眼之后。
可余书文的这个请求,恰恰也坚定了他离开这座城市的决心——他实在无法想象在将来的日子里,时不时就要替父亲照顾那个名义上的弟弟;也不想和他们俩组成一个新的家庭,看着他的懦夫父亲对另一个孩子关怀有加。
这几年,他的脑袋里一直有两个小人在不停地呐喊。其中一个喊着:你的父亲是个懦夫!就是因为他的软弱,才会任由那种事发生在眼前!另一个则面容悲戚地说道:原谅他,再怎么说,你也只有他这一个亲人了。
我终于不用再听那两个小人的争吵了。
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余羡也终于松了口气。
他或许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原谅自己的父亲,但那一天还没有到来。
“但我需要一点点回报,”余羡开口道,“不是物质上的,不用担心。”
余书文神色一凛。
他大概猜到余羡想要什么了。
“给我那几个名字。”余羡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确定准备好了?会不会太早了?”余书文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距离两人最初产生裂痕已经过去很多年时间了。
只要再挺一阵子,新的时代就会到来。那件事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但俗话说得好,行百里者半九十。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中,倒在事成前最后一步的人少吗?
“我准备好了,好得不能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