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紫苏口中的“那人”便是蚩尤在鬼界中无意间放走的鬼囚;也是在瑰璃山、冰河谷打败五行鬼王救走蚩尤与晏紫苏的神秘人物;亦是数日之前从白帝、西王母、龙神、拓拔野等十余顶尖高手眼前抢走窫窳的怪人。()
当日在冰河谷山洞之内蚩尤与晏紫苏为五行鬼王所困正值生死一线之际那神秘人突然杀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五鬼救走两人。
此人直如行尸走肉当是元神寄体;其神功绝顶性格孤高乖戾喜怒无常不知是何方神圣。紧随他的三只妖鸟罗嗦聒噪似乎也是什么冤魂寄体。
那人对蚩尤似乎厌恶已极虽然救了他们的性命却冷冰冰地声称只是为了抵偿当日蚩尤在鬼界的相救之恩将二人抛在昆仑雪山深谷后便与三只妖鸟一齐扬长而去。
天寒地冻草木皆兵为躲避各族侦兵晏紫苏二人不得不躲入冰洞深处。
蚩尤时而昏迷时而狂晏紫苏虽换遍他周身血液杀灭蛊虫却依旧不能令他恢复本真神识。若不是晏紫苏从观水城取得的那一小块三生石蚩尤多半早已溟灭本真万劫不复了。
眼看蚩尤人魔难分备受苦痛狂暴煎熬晏紫苏虽竭心弹力却苦无良计心力交瘁饥寒交迫终于不支病倒。
过了一日那人不知为何突然去而复返救醒晏紫苏拎着二人躲入昆仑南渊。
那里虽然凶兽横行毒虫四布但比起外面反倒安全得多了。况且晏紫苏又是蛊毒高手驱虫避毒自不在话下。
其时蚩尤日益恶化一日疯魔三、五次狂之时连晏紫苏也丝毫不识遇兽杀兽遇人杀人若非那人出手制住只怕连她也早已成了刀下冤鬼。
那人救治蚩尤不得极不耐烦忽然恼羞成怒大雷霆数祖典宗地对他狂骂不已厌憎之情溢于言表。蚩尤半浑半醒听他辱骂父祖狂怒不可遏数次与他殊死激斗却每每被他击败、制服。
那人冷嘲热讽说乔家子孙、羽青帝传人也不过如此苗刀所遇非主云云激得蚩尤越狂怒竭力欲夺回苗刀却始终不能。这样过了两日那人的怒气渐渐消了对蚩尤也不再动辄喝斥辱骂只是冷冷地瞥望着他也不知在些什么。
那日一早醒来晏紫苏觉神秘人不见踪影只道他终于失却耐性弃之而去。
不到了黄昏他竟扛着巨兽窫窳鲜血淋漓地冲回南渊谷底;二话不说带着她与蚩尤折转藏入一个幽深的洞穴之中。
那人割开窫窳胸腹取出一块颇大的三生石塞入蚩尤的口中。窫窳失去三生石后幻光闪耀渐渐变作人形赫然竟是闻名天下的断浪刀科汗淮。
原来那夜在雁门大泽西王母并未真正杀死科汗淮而是瞒天过海先以“天之厉”强行斩破窫窳封印将其离体逸散的魂灵封印入神器“天之厉”中;并以“寒冰化石诀”将他的“尸体”瞬间冰化。
待到白帝从夸父手中抢得窫窳赶回昆仑西王母立即又将科汗淮的魂灵封回窫窳体内而后交给灵山十巫救治。
灵山十巫驱清科汗淮体内尸蛊换过鲜血喂以不死神药又以三生石固守其本真元神终于使他渐渐转“死”为“生”。
那神秘人不知从何处得到这个秘密为了取得三生石延缓蚩尤魔化竟悍然从白帝、王母等各族顶尖高手眼前掳走科汗淮。
蚩尤得了三生石后神识顿时大为清明稳定虽然仍有狂之时但比起之前的疯魔之状已不可同日而语。同时晏紫苏知道科汗淮与拓拔野、蚩尤的特殊关系也对他悉心照料使其逐渐恢复。
那神秘人见蚩尤暂时无恙便不再理会携带苗刀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蚩尤三人真元未复又身处凶险莫测之地不知外面形势故不敢轻易离开洞穴每日唯有静心调息疗伤。
闲暇时科汗淮听蚩尤述说这几年的经历听到纤纤的诸多趣事大为解颐喜慰…心情欢悦伤愈更快。三人聊起那神秘人身份始终猜测不透但以他武功法术推断当是木族前辈无疑。科汗淮虽到一个可能人选却终觉太过荒谬没有说出口来。
前夜晏紫苏在南渊谷底的大河边收集蛊虫之时突然现河底竟沉了千余金卫尸其中便有几个甚是眼熟的金族侦兵显是新死不久。惊骇之下大觉不妙料到昆仑必生了意外凶险之事。但生怕告诉蚩尤、科汗淮后两人担心纤纤等人安危而置自己生死于不顾是以瞒而不报。
不料到了昨夜那神秘人忽然回到渊底山洞将连日蟠桃会上生之事一一告知三人并冷冰冰地突惊人之语声称那幽天鬼帝以九冥尸蛊控制了万千鬼兵当夜将率众袭击昆仑剿杀五族群雄;要他们快快自行逃命。
晏紫苏闻言变色始知事态严重不敢再作隐瞒。
蚩尤正半信半疑听了晏紫苏的验证之言更是惊怒交集当下不顾自己乃五族通缉之身决定立时赶往瑶池宫解救纤纤、拓拔野等人同时为父亲报仇雪恨。
蚩尤正欲从那神秘人手中夺回苗刀沉于河中的千余尸鬼突然浮出水面朝他们围攻而来。
那神秘人挥舞苗刀瞬间杀透鬼军消失无影。科汗淮、蚩尤三人虽紧随不舍却还是追之不上。但追至雪山冰谷三人却意外地邂逅了雨师妾与龙神将她们从鬼兵重围中平安救出。
鬼兵越来越多蚩尤一行不敢恋战苫斗突围而出。到达瑶池宫时那里已成了十里鬼域五族群雄尽皆被黑帝与鬼军压制。
晏紫苏眼见敌众我寡胜算极低而她又不善于控制九冥尸蛊便与科汗淮劝住蚩尤决意四寻援兵解救群雄。
五人遍寻诸峰现偌大昆仑竟成了空山卒城所有守山的金卫、巡兵竟都不知所踪必已被妖魔之尸蛊化作鬼兵。只在贵宾馆中瞧见蒙头大睡的夸父。
而十日鸟或被封印于苗刀掌控于神秘人之手;或受重伤奄奄一息;他们已无可骑乘的神禽仙鸟来不及赶往附近城邦引寻救兵。
晏紫苏计上心来将蚩尤化作拓拔野骗得夸父欢天喜地地飞奔下山四处搬寻救兵。他奔行极快远胜普通神禽果然半夜之间便追到了应龙大军并将消息傅到了西荒七座重城要镇。
蚩尤一行离开贵宾馆赶回瑶池半途中再次遭遇大批鬼兵的狙击。五人浴血奋战被冲敞开来晏紫苏突围绕道而行先行抵达瑶池。
眼见黑帝掌控全局志得意满晏紫苏灵机一动伪称蚩尤已死当天下英雄之面质责汁光纪;黑帝果然肆无忌惮自承罪状将蚩尤的黑锅刮了个干净。
蚩尤四人杀出重围竟在极乐谷天音河畔瞧见了洗濯草木的流沙仙子。雨师妾虽对她颇为不喜却知她精擅尸蛊之道天下罕匹。当下让蚩尤故技重施装扮拓拔野软语相求终使得她芳心大软答允施法救人。
这就是昨夜出现另一个“拓拔野”以及蚩尤、科汗淮“死而复生”的秘密。
科汗淮正自沉吟追那神秘人的身份来历却听“吱嘎”一声偏殿密室大门忽地打开争吵喧哗之声如九鼎齐沸。
晏紫苏心中登时一紧回头望去却见一个黄衣少女翩然走出玉角摇荡辫甩舞。她的肩上、臂上、腰上或立、或坐、或卧、或悬了十个高不过数寸的精灵正唾沫横飞争得面红耳赤。
正是流沙仙子与灵山十巫。
眼见流沙仙子与灵山十巫突然离殿而出众人不由大为紧张。坐在殿角的姬远玄、陆吾、英招等人纷纷站了起来齐声道:“前辈仙子他们怎么样了?”
灵山十巫齐声道:“那还用说么?我们乃天下第一神……哎哟!”话音未落流沙仙子翮然疾旋蓦地将他们抛飞甩落在地痛吟怒骂之声登时大作。
流沙仙子听若罔闻甜甜一笑道:“天下第一毒神在此又有什么蛊毒解治不了?岂能将本仙子与一些徒有虚名之辈相提并论?”笑吟吟地一扫灵山十巫与晏紫苏眼角眉梢满是嘲弄、讥讽之色。
晏紫苏大怒“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她与流沙仙子同为“大荒十大妖女”中精擅蛊毒者偏偏在尸蛊之道上远不如她眼下又有求于她是以虽然气恼不服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巫抵、巫盼一边怒骂喝斥一边爬起身来齐声道:“臭丫头胡说八道!你最多排到第十一罢了……”
巫姑、巫真怒道:“哪有第十一?她强得过拓拔小子吗?”
巫咸、巫彭“哼”了一声道:“他***拓拔小子若真有本事又何必请我们救他娘?依老子来看……”被巫姑、巫真瞪了一眼登时老脸通红支吾道:“依老子来看……这倒也不无可能。”
巫抵、巫盼挤眉弄眼咳嗽不语。
流沙仙子笑吟吟道:“汁光纪的九冥尸蛊是以‘金线彩尸虫’等八十一种邪蛊为料虫以八十一种至阴毒药、九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童饲育而成其性凶狂无匹若是换了旁人呢一定束手无策……”
巫咸、巫彭正没好气一翻眼不屑道:“这等简单之事有甚可卖弄?当真可笑之极……”
巫姑、巫真插着腰娇声道:“臭丫头若是换了你自然束手无策。我们十巫出马那便易如反掌容易之极……”
巫抵、巫盼生伯她们抢先说出急忙截道:“臭丫头今日我们便教你个乖你仔细听好了:中了九冥尸蛊唯一法子便是将中蛊者的血液尽数换过方能得救…”
流沙仙子格格脆笑转而凝视晏紫苏嫣然道:“晏国主精通蛊术一定也知道这法子愚笨之极了?稍有不慎只怕蛊虫还没清除干净人便已经一命呜呼啦!是了也不知是谁自作聪明将蚩尤的血液尽数换过若不是这小子运气奇佳、命骨极硬早就化作僵尸一具啦!”
晏紫苏俏脸红霞飞涌恼怒更甚格格一笑道:“不知仙子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妙法仙术?不妨说来让我们这些徒有虚名的凡夫俗子开开眼界。”
灵山十巫七嘴八舌幸幸道:“他***臭丫头懂得什么?只会胡言乱语。”
流沙仙子挑眉悠然道:“杀灭九冥尸蛊只需雕虫小技足矣何必仙术妙法?”
从百香囊中取出一个玛瑙方盒指尖一弹飞入陆吾手中说道:“陆虎神将这盒中的虫子放入冰窖每日喂以新鲜的昆仑木禾叶。过得三日等它结茧产卵之后再将它的卵混合冰水注入蛊者血管大功便告成啦!”
陆吾半信半疑打开那玛瑙方盒只见一只半寸来长的淡蓝色小虫凝结于冰块之中虫身九节形如冰蚕尾有金色倒钩颇为古怪。
晏紫苏眼尖心中一跳陡地起一种上古神虫失声脱口道:“冰钩蚕蛭!”灵光霍闪已明其理。
众人闻言霍然变色朝后倒退一步。
流沙仙子酒窝微旋甜笑道:“这次总算不枉了大荒妖女的称号。你猜得不错这便是太古第一邪蛊‘冰钩蚕蛭’。”
灵山十巫面色大变哇哇大叫纷纷飞身御空要瞧个究竟。
据说太古之时足有数百年时光天下至寒阴冷生存极是艰难。某一年又生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瘟疫巨蜥蛇等众多凶残的冷血妖兽几近灭绝便连猛玛等北海巨兽也死亡过半。这席卷天下的疫虫便是“冰钩蚕蛭”。
此虫性喜阴寒原本生活在北海海底寄存于鱼虾体内之中吸食其浆液为生;不知被什么海兽带至陆地恰逢天下大寒使其短短数月之内便蔓延了整个大荒。其性凶厉已极只需三天便可令巨蜥蛇等庞然大物化为一汪脓水。
若非翌年天气陡然转热使得这些邪虫消亡殆尽大荒只怕早已变为万物死绝之地。但这至阴邪蛊灭绝已有数千年不知流沙仙子由何处得之?
听闻这虫子便是冰钩蚕蛭饶是陆吾勇武卓双手也不由得微微一颤。姬远玄眉头微皱沉吟道:“这‘冰钩蚕蛭’比‘九冥尸蛊’还要凶怖以此代彼岂不是饮鸩止渴吗?何况……”
流沙仙子格格一笑抢道:“何况什么?姬公子莫非怕我用这邪蛊控制你们吗?”
姬远玄脸上一红微笑不语。
巫姑、巫真齐声道:“臭丫头心如蛇蝎这倒也不无可能。”
晏紫苏暗自叹了口气淡淡道:“姬公子多虑了。‘冰钩蚕蛭’虽然凶厉无匹但它只能存活于阴寒的环境中。九冥尸蛊阴冶寒毒恰好成为‘冰钩蚕蛭’至佳寄身之所。一旦所有尸蛊被吸干蚕蛭便没了容身之所自然会被热血融化排出体外。这以蛊杀蛊的法子确实高妙已极!”
当日在观水城中黄帝对晏紫苏颇为和蔼可亲为了保护她反被中魔的蚩尤所杀令她一直愧疚难过。因此她虽对姬远玄无甚好感又对流沙仙子颇为恼厌却不忍欺瞒出口点破。
流沙仙子笑道:“他既然不信你又何必饶舌?倘若信不过我莫用这虫卵便是将蚕蛭还我吧!”翩然一晃倏地伸手去夺那玛瑙方盒。
陆吾忙将盒子锁拢退了一步微笑行礼道:“仙子仗义相助实乃苍生之福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岂有怀疑之理?”
姬远玄闻言越尴尬长揖苦笑道:“姬某凡夫俗子不识仙子妙术冒犯之处还请仙子多多海涵。”
流沙仙子“嗤”地笑道:“你倒是风标脑袋转得快也不知是真是假。罢啦若不是拓拔野那傻小子苦苦求我我才不管你们死活呢!”当下转身又手大刺剌地往椅上一坐。
听得此言晏紫苏与科汗淮对望一眼心领神会忍不住得意而捉狭地微笑起来心中恼恨稍解。
灵山八巫则大为气恼纷纷埋怨巫姑、巫真魅力不足导致拓拔小子恳请妖女相救而竟不找他们救助让他们大堕声名好没面子云云。
陆吾既得妙方如释重负;当下不敢多作停留怀掖方盒揖别众人匆匆离去由英招率众金卫继续留守五螺宫。陆吾走了不到盏茶工夫便有一个昆仑宫御卫持帖呈递科汗淮。殿外众守卫见那帖子镶金描彩竟是西王母圣帖不敢怠慢急忙将其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