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范闲,你罪该万死。你所描述的场景,在庆国不可能出现,兵部征兵都是家族中最无用的庶子,没人会在乎。”
出言的依旧是那个被推到台面上的礼部侍郎。
“大人可知征兵役家族的定义?”
范闲头不抬,眼不睁,有气无力的问道,之前的怒吼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就服兵役而言,祖孙三代为一族。”皇帝面前可不能显示出自己的无知,礼部侍郎如实回道。
范闲再问:“大人家中可有佣人,他们可需要服兵役?”
礼部尚书答:“自然需要,本官从不做枉法包庇之事。”
范闲又问:“再问大人一句,大人家中的佣人家族中有几人,庶子有几人?”
“这”礼部侍郎傻了,这个问题他真的不敢回答了。
祈年殿里冷风突起,所有人都打着寒颤,面露恐慌,高坐上的庆帝,脸色相当的难看。
在范闲与礼部尚书的一问一答中,事实的真相全部出来了。
却听到范闲有气无力的继续说道:“张口家族,闭口庶子,庆国的百姓能养活自己的妻儿就已经很不错了,何来庶子,何来庶子,何来的庶子啊。”
点到为止,懂得自然都懂了,如果还装不懂,范闲说再多的话,发再大的火,也没有用。
偌大的祈年殿里,只有范闲醉酒后的口吐青莲。
“在我的心中,当兵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们应该有着: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洒脱。”
“有着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壮志。”
“有着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的期望。”
“有着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的大义。”
“兵丁也是人,他们也该有着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的哀怨。”
“有着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思乡。”
醉意中的范闲还说了好多,好多,也不知为什么,明明喝醉了,可他曾经背过的诗,却全部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之中。
句句经典,首首绝世,范闲在自己营造的诡异气氛中,缓缓睡去。
“朕错了。”高坐在上的庆帝,轻轻的吐出了三个字。
“来人,宣宰相林若甫,司南伯范建,兵部,监察院,枢密院四品以上所有官员,太和殿议事。”
说完,庆帝没有再礼任何人,独自一人离开了祈年殿。
庆帝真的错了吗?他从不这么认为,以当时的局势,哪怕他知道范闲所说的一切,他依旧会那么去做。
他承认错了是因为这个局已经过去十六年了,该收手了,领头的还是范闲,他的儿子。最不济他尚有向坦白范闲身世的后手。
以范闲对范家的态度来看,这孩子是个孝顺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