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内库对皇家的重要性,务须我来多言,要掌控它的人,必须是一个干净的自己人,司南伯从小也陛下一起长大,你就是陛下心中的那个自己人,想要再让你变成一个干净的人,那么我就不能再在这个位置上待下去了。”
“陛下对司南伯是了解的,信任的,对我,陛下是了解的,是不信任的,懂了吗?”
范闲点了点头,老丈人说的话按常理说是对的,自己接手内库之后,背后站着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老丈人,对皇家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他这个老丈人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其他的因素太多了。
一个是自己真实的身份,宫里的那位是自己的皇帝老子,还有一个是,他那皇帝老子对范建和陈萍萍并不是完全的信任,而是拿他们没有办法。他俩手里都有着自己的母亲留下来让皇帝忌惮的东西。
见范闲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林若甫接着说道:“历代春闱会试,从来都是礼部和监察院联合监督,这次却是我们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这就陛下给出的信号,与其到时候被革职查办,不如因病辞职,留个好名声,剩下的一点威望,对你以后还会有些帮助。”
范闲再次点了点头,出言问道:“既然岳父大人早已看透了这一切,为什么不早点辞去宰相的位置,非要折腾这一大圈,还要伤及自己的身体?”
“咱们的皇帝陛下志在做一个青史留名的千古一帝,他是不会允许自己身上有污点的,在位十几年的宰相,突然辞职定会引起百姓的议论,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是不会允许的。”
“我拖到今天这个日子,就是不想让他再想什么手段来对付我了,后天就会试了,明天是我能保住最后体面的最好机会。过了明天,一切都晚了。”
“再者,我也是在为你留一条后路,所有人都知道,你连乡试都没有参加过,主持这种大规模的会试,就算出了岔子,也情由可原,不会过分的去为难你。”
林若甫缓缓的道来,范闲心中暗叹:自己这个老丈人还真是个老狐狸,将人心,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算计的滴水不漏。怪不得睡了帝国的长公主,不娶人家,抹了皇家的颜面还能在在宰相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几年。
“我懂了,因为我而连累了岳父大人,小婿心中愧疚难当,却又无可奈何,小婿惭愧。”
范闲面带愧色,老丈人把一切都算到了,皇帝老子要整老丈人,他无计可施,心中难免有些愧疚。
林若铺温和的看着范闲,对这个女婿越看越满意:“范闲,无需愧疚,我这一辈子该享受的都享受到了,能回到梧州老家安享晚年是我最大的福分,原本我最放不下的就是婉儿和大宝,现在,我放心了。回头给我配副药,戏要演着的真一点,总要给所有人一个能够接受的理由。”
范闲点了点头,没有再回话。
“范闲,话说到这里了,我想再提醒你一点。”
“岳父大人请讲。”
“咱们的陛下在养蛊。而你将来手中的内库,就是那两只蛊虫展现手段争夺的食物,站队的时候,要考虑清楚了。这也是陛下必须清除我的原因之一,我在,那两只蛊虫就放不开手脚。”
“我为什么要选择站队?忠于陛下不好吗?”范闲不解。
“我说了,陛下在养蛊,不是在培养仁君。陛下登基之后,所有没站队的老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你说呢?”
范闲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问题,自己确实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怎么才能做得滴水不漏,你该好好的跟婉儿的母亲学学,当然,我要你学的是她的手段,不是她的做人。”
“不聊了,婉儿差不多该回来了,我们的事,要瞒着婉儿,我知道你心疼,我也心疼,为了真实,也只能委屈她了。”
“我懂!”范闲点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