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随着一声春雷的炸响,原本稀稀落落的春雨,已经丝织成了一张巨大的雨网,雨滴轻细,却是连绵不断的从阴沉的天空之上倾泻而出。
听着已经被禁卫叉出殿外,在连绵的细雨中撕心裂肺哭喊着“饶命”的督察御史,大殿中有着不少人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
范闲看在眼里,只是觉得这些人既可怜又好笑,明明脸色都已经苍白无比了,还要强装出看不起对方求饶的表情,何必呢?
皇帝淡淡扫了范闲一眼,说道:“范闲,之后说话拿捏住分寸,莫要胡说八道,你是朕极其看重的人,切不可丢了朕的颜面。”
朝中诸臣现在是深切地感受到了陛下对于范家小子的回护之意了。这句话差点都要明着告诉大家:“这范闲是我护着的人,谁找他麻烦,我就办谁”了。
太极殿里,所以的督查御史,面色如丧考妣,暗恨自己怎么就不长记性,就非要带头找范闲的麻烦呢?这左都御史坟上的湿土还没干透,又被范闲送进去了一个。
用兔死狐悲来,物伤其类来形容他们此时的心情,再合适不过了。
范闲没有理会他人心中在想些什么,他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对着龙椅上的皇帝揖手一礼,开口说道:“也不算是胡说八道,如果庆国真有读书人因为这么一点不公平的待遇就叛出庆国,臣必继承庄先生的遗志,见一个杀一个,给这天下的读书人立一个规矩。”
庆帝怒道:“这帮读书人确实有些不像话,更不像话的是有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凭借道途听说,就敢在这太极殿上大放厥词,威胁朕处罚的庆国的大功臣,实在是该死。”
庆帝语气中虽含有怒气,心中却是十分满意的,范闲终于以天下读书人的领袖的身份做事了,这是庆帝想要看到的。
皇帝一怒,横尸遍野,偌大的宫殿里,没一人接皇帝之话,范闲也在等着,虽然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也知道这时候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庆帝的龙目扫视了一边底下的群臣,对他们此时的表现很是满意,再次开口说道:“这些入京的士子虽让朕有些失望,终归是我庆国的子民,朕不忍看着他们终日在废除科举的谣言中惶恐过日子,此事仍需要一个解决的方案。范闲,你说说吧。”
范闲知道,自己的皇帝老子这是打算再开一次春闱,给群臣一个交待,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范闲的心中有些感动,自己这个皇帝老子,终究是向着自己的,从春闱之事开始,他就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到头来又在赤裸裸的维护着自己。
可这样的维护,并不是范闲想要的,从监察院听完陈萍萍那番话之后,范闲已经决定了自己将来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今天这场大朝觐,就是他权臣之路的启航之地。
因为要拒绝自己皇帝老子的一番苦心,范闲轻叹了一口气,以示歉意,随着目光逐渐的坚定下来,范闲朗声说道:“一帮被人利用的读书人而已,解释清楚之后,事情自然也就解决了,臣从来没有担心过他们,臣在乎的皇榜上那三人被杀之事,和今年的汛情问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极殿上,突然响起了皇帝的大笑声,其中所包涵的怒意,嘲讽和失望,直压得殿下的众臣喘不过气来。
“听到了吗?都听到了吗?在你们想着如何将范闲推出去以安抚那些脑子发热的读书人的时候,范闲在做什么?他在维护我庆国的律法,他在关心着民生。”
“我没记过的话,范闲今年才十七岁,你们呢?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去了?你们惭愧不惭愧啊?啊!朕维护范闲,有错吗?”
庆帝的怒吼声,在太极殿的上空中咆哮着。
殿下所有的大臣,除范闲之外,全部跪在了地下,齐声喊道:“臣等惭愧!”
“刑部尚书何在?朕为何至今没有收到案子的结果?”庆帝的怒火被一瞬间转移到了刑部的身上。
刑部尚书出言道:“启禀陛下,三名学子被杀一案已经调查清楚了,臣把结果带来了。”
“讲”
庆帝说的是“讲”不是“呈上来”,这是要当庭断案了。
范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那一察觉的笑意,笑意中带着冰冷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