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突然升腾起一种渴望与安定,看到这些快乐的老百姓,我刹时发觉了自己的孤单和漂泊。这里是我之前无法触及的世界。
路尽头那个不大的红色院子就是海盐学堂。这里看起来更像个四合院,正对门是一间最大的房间,里面整齐的摆放着桌椅板凳,里面已经好了二三十个小孩子。两边各有两间房屋。
白发老者,把我和胤祥领进屋里,被二三十个年龄不同的小孩子盯这,我和胤祥的脸竟然都红了起来,这些孩子们的眼里没有任何杂质,纯净的就如远处能看到的碧蓝的海洋。
老者拍了拍手,说道:“这位以后是你们的先生。”
二三十个小孩子,一起清脆的叫了声:“先生。”
胤祥连脖子都红了,不知道要说什么。看到胤祥的窘迫,老者,笑了笑,又拍了拍手,指这我说道:“这位是师娘。”
“师娘。”听得小孩子清脆的声音,我也紧张起来,可是心里却无比放松,我结结巴巴的说了句:“大家好。”
胤祥和老者都笑了起来。老者说道:“今天都散了吧,明日把学费带来,交给先生。”
几个孩子好奇的看了我们两眼,才跑开。一个七八岁男孩却一直低着头,没有走,我走了过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福祥。”男孩依旧低着头,小声说道:“师娘,我爹下个月才能回来,我的学费能不能下个月在交。”
“行。”我笑着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外面那几个是不是在等你一起玩哪?”
男孩抬头看了看外面,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老者告诉我们,李福祥是盐帮的,几个月定时回来一次,就又要跟船押送官盐。李福祥跟着他叔叔婶婶住,虽说他们对他不错,可是问他们要钱就不太容易。
每个孩子每个月交一两银子,一个月是三十多两。在这个小乡村,三十多两可以生活的很好,胤祥好像对银子没什么概念,看到我开心的和不拢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很久。
送走了白发老者,我和胤祥准备整理房间。左侧是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卧室被老者打算的很干净,我们也没怎么整理,就把行礼放下了。书房里,书架上放的慢慢的书,老者说要把这些书留给胤祥。天快黑了,我却犯愁了,原来这里只有一个先生,因此只有一张床,可现在,怎么办。
看胤祥在翻书,我也没和胤祥商量,走出去,可是我也不知道去那里买。刚好出门碰到一个往家赶的渔夫,我就叫住他,问道:“请问,这里有没有卖床的。”
渔夫好像知道我似,笑着说道:“你要是不嫌弃,我家里还有一个空床,我这就去搬给先生。”
我愣了一下,赶紧道谢,跟着他去他家里搬床。还好他家不是很远,这个床本来似渔夫女儿的,女儿出嫁了,这个床就空了下来,这个雕花床虽然不华贵,却是干干净净,床竿子和床边零零散散的镂空几朵兰花。
等我和渔夫把床搬到学堂门口的时候,我已经大汗淋漓了,刚放下床,胤祥就从里面冲出来,焦急的脸上竟然还挂了几滴泪珠,也不管我身边的渔夫,紧紧的拥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以为你离我而去了”
我猛的愣住了,一直以来胤祥一直在保护我,一直在安抚我受伤的心,我却从未管过他已经伤痕累累的心。
我的心无由的酸了起来,反手紧紧拥住胤祥,不由自主的在他耳边说道:“只有你不怕我烦,我就缠你一辈子。”
海风暖暖的吹着,让人沉醉,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渔夫早就消失了,想到渔夫,我的脸红到脖子里。胤祥执意要把床放到书房里,我也随他去了,书房和卧室都比较大,多放一张床也没什么关系。
我收拾好房间,整理好衣物,这个简洁的房间,今后就是我的家了,虽然它没有圆明园里那样宏伟,那样美轮美奂,可是它却让我感到安定。
外面夜很静,外面早已经没有了人声,只有远远的涛水拍打着人们的梦境。我却怎么都睡不着,干脆坐起来,点起蜡烛,一缕旖旎的烛光,绕着烛心,一滴滴的白蜡滴顺着蜡烛滑下,在桌子上干涸凝固,我明明知道胤祥在雍正朝时是中坚力量,可我还是自私的把他从他该呆的世界拉到了我向往的世界,我坐在桌子前,不找边际的胡思乱想,对着烛光发呆。
门外响起了胤祥的敲门声:“还没睡吗?”
我情不自禁的起了身,打开门,拉起胤祥朝海边走去。不出三四里地,就到来海边,黑夜中的大海安静而深邃,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犹如梦境。
我拉着胤祥在一块大礁石上坐了下来,一路上胤祥并没有说话,真是静静的随我走着。我呆呆的看着胤祥,月光下,胤祥的侧脸映在淡淡的星光中,更显得刚毅优美,海风吹起他的衣衫,我突然看到了他的孤单。
胤祥仿佛犹豫了多时,才下决心开口,看着我眼中带着深深的柔和,道:“今天他们叫你师娘,我很开心。”
这么久来,胤祥一直配在我身边,他总是让我觉得安定,我没有再看这个深深爱我的人,轻轻的问:“胤祥,你不后悔吗?”
胤祥也看向海的尽头,说道:“不后悔。”
“可是你将失去尊贵的身份,无限的权力,还有你的四哥”我道出了一直困扰着的问题,心中莫明感到轻松。
“可是,我得到了你。”胤祥对着大海放声喊了起来。
我猛的一愣,却感到仿佛长久禁锢着的什么得到的释放,也对着大海喊道:“他们叫我师娘,我也很开心。”
我和胤祥都笑了,笑的那样放肆,那样毫无顾虑。我们知道,我们之前那个永远不敢去触碰的屏障轰然倒塌,只有两颗互相开放的心。
回到屋里,我把耳朵上的玉兰耳坠取了下来,放在包袱的最深处。躺在床上,等待第二天的黎明<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