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寒是初来乍到,彭龟年也顶多只能算是故地重游,两人都在临安城内无亲无故,不赶紧提前寻找好落脚的地方,难道还打算在入城之后找个犄角旮旯蹲着?就算他俩都不在意,那不还得为上官倩妤等女眷考虑么?
“费耀!”虽说偶尔也会蛮不讲理地瞎胡闹,但在正常情况下鱼寒还是不会拒绝旁人的善意提醒。
没有纠正彭龟年的错误说法,也迅速唤来了某个倒霉蛋做出交代道:“你先行一步,去替咱找个落脚的地方,记住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但一定得便宜!”
第一次离家远行,经过了数千里的长途跋涉,带着好几百斤纹银,身边又还跟着好几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还不赶紧去体会一下临安城的繁华热闹,也捎带着讨好一下包括自家娘子在内的美女们,却是斤斤计较于些许身外之物,话说鱼寒难道是被这大冬天的冷风给吹得脑子被冻成了冰坨子?
是显得有些吝啬,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甭管如今的朝堂之上是个什么说法,反正作为一个满脑子都是典籍文献的穿越者还是很清楚临安城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内都具备了王朝中心的所有特征,并且在某些方面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体现一个城市繁华程度的标准有很多,但常住人口数量肯定是无法忽视的。
史载孝宗时期临安“户二十六万一千六百九十二,口五十五万二千五百零七”,别看这个数据放在几百年后算不上个什么,但要知道在这个时期西方那个被称作世界中心的威尼斯也不过才十万而已!
不排除夸大其辞的造假可能,但作为朝廷征收丁税的重要依据怕是也挤不出多少水分来,而在这个基础之上,宋代的临安城还创下了另一项足以堪称旷古烁今的记录。
临安九县却有超过半数常住人口是挤在方圆不足两万亩的主城之内,就这人口密度,怕是能让数百年后高楼林立的所谓国际化大都市羞愧得无地自容。
能够让人闻之色变的人口密度意味着什么?鱼寒说不太清楚,不过担任过临安府转运司幕职的周密在宋亡之后两年倒是给出了一个回答。
“宋时杭城,除有米之家,仰籴而食凡十六、七万人。”,每天如此庞大的食品消费量,而且这其中绝大部分还得从外地运入,只要稍微考虑一下宋代的交通水平,根本不用进城就能猜到如今这临安的物价水平有多夸张。
也就是鱼寒的运气好跑得快,若不小心穿越到了百余年后的度宗时期,就他带的那点银子想要熬到来年朝廷科举之时,除了闲逛还真没资格去体验世风民情!
也就是在前几天才真正体会到亲爹当初硬是让自己拖着十大车土特产南下的良苦用心,有些暗自庆幸的鱼寒也琢磨着,若是能省着点花倒也勉强可以混个丰衣足食。
暂时不用为衣食住行这些琐事而烦恼,鱼寒却又被彭龟年的另一句话给惹出了兴趣。
长亭啊!
十里长亭啊!
在唐诗宋词中曾无数次出现,被寄予了无数离愁别绪的十里长亭,虽说这一路上也没少见,但那些能跟临安城外的相提并论么?
在这个流行用辞藻华丽来让人遐想联翩的时代,若是不能按传统给来上那么一两句,也着实有些太煞风景!
本身并不擅长吟诗作赋,却偏偏又想附庸风雅地博取美人欢心在捎带着让某个大儒高看一眼,拥有穿越者优势的鱼寒当然不会被这点小事给难倒。
咱写不出千古佳作但会偷啊,而且还偷个不太一样的!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既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别出心裁引人侧目,诗词歌赋里面就势必有仨不能用,或许是考虑到了自己那嗓门所能造成的严重破坏,鱼寒倒也没好意思放声高歌,只是那里轻轻哼唱着。
“嘭!”重物坠地的声音,放眼望去只见得前方一里开外似乎有个人影跌下了马背。
“嗷——”来历不明的小宠物发出了完全不应由它那弱小身躯所能发出的吼声。
“贤弟……”哀嚎着,显然是第一次承受偶这种折磨的彭龟年似乎已经有些七窍出血。
“公子……”异口同声的求饶,三道人影正在迅速飞掠向同一个目标。
“住嘴!汝这孽障!”作为当世大儒,吕祖谦显然具有更为强大的承受能力,但他老人家也就只能在被恶心得晕厥之前吼出这么一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