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的脸色眨眼间涨得通红,那红一直往下蔓延,脖颈、胸膛……热汗不停地冒,樊琼林开始伸手去扯衣襟。
休屠哬了一声,“药没少放啊!”
樊琼枝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管他,但这毕竟是她的阿弟,她唯一的亲人,还能如何?
碰了碰他的脸,触手滚烫:“你、你怎么样?”
“阿姊,我,”樊琼林紧紧抓住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好热,阿姊,我好热……”
撕扯衣襟的那只手改成了拽,脸贴在自家阿姊的手上磨蹭。
樊琼枝惊慌又失措,怎么也抽不开手,目露哀求地向萧元度看去,“五公子,求你请个医官救救琼林,我们都是被逼的,不是有意要害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替他受罚……”
耳听着苦苦哀求声,萧元度垂眼片刻,再抬起,见樊琼林愈加失态,嫌恶地摆了下手。
护卫当即上前,将樊琼林拖了下去。
“阿弟!阿弟!”
樊琼枝欲要去追,被休屠伸臂拦下。
“医官救不了他,这你应当清楚。”萧元度无甚情绪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樊琼枝蓦地止步,忽而想起弟弟嘱咐过的那些话,又想起一同被拖下去的那个仆妇,面上红红白白。
“琼林他还小,万一……”
“自食其果,是生是死就看他造化了。”
樊琼枝慢慢冷静了下来。
酒已入腹,再说什么也晚了。而且以琼林所为,五公子这般其实已算是网开一面。
回身,重新跪了下去:“多谢五公子开恩。”
萧元度神情平淡,“他是你阿弟,这恩我可以开一回,再有下次,谁也救不了他的命。”
“妾一定多加约束他。”
萧元度起身,踱步到樊琼枝跟前,垂眼看她。
她的确是关梧县樊家村的樊琼枝,除了被威胁以及被弟弟蒙蔽做的那些事,她也的确称的上性情柔善,至少无主动害人之心。
包括今晚端给他的酒,也只是为了救弟弟的命。
因为她是樊琼枝,所以萧元度不会把她如何。
不过他由此也愈发清楚了一件事,他或许会为十多年后的琼枝动心,却不会为眼前人起丝毫波澜。
“起来罢。”
樊琼枝战战兢兢起身。
萧元度负着手,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看向中庭:“明日我让人送你们离开棘原。”
樊琼枝猛松了一口气。
他们姐弟是别人安排的棋子,怀着目的而来,居心不良。五公子不仅没有追究,还肯给他们一条生路……
愧疚感激之外,还掺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五公子,妾能否一问?”看了眼他英隽的侧脸,大着胆子问出了那句一直想问的话,“五少夫人她,就那么好?”
萧元度摇头,“她没有那么好。”
顿了顿,又道:“我也没那么好。”
他与姜六前世里都不是好人,这一世纠缠到一起,就当是命里该有一劫,他认了。
该说得说完,萧元度便离开了琼芝别苑。
独留樊琼枝站在原地,想着萧元度那句“你是好人,应当离我们远些”,一脸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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