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剌子模远在西域万里之外,与大宋中间还隔着西夏、吐蕃、黄头回纥,西洲回鹘、黑汗数国,中原之人向来知之甚少,每有论及,便多以番邦蛮夷,未开化之地来称呼,谁知今日两个人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不啻于给众人当头棒喝。
两人自称是通天法师座下弟子,通天法师是谁,在座众位更是谁也没有听说过,但是显而然之,弟子都有这样惊世骇俗的法术,当师傅的必定功力更上层楼。荒寒西域,什么时候竟然出现这样厉害的人物了?既有一个通天法师,会不会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思虑愈远,众人愈觉此事之重大。
碎玉刀到底姜老弥辣,惊奇了片刻过后,立即镇定下来,拱了拱手,说道:“多谢两位吉言,如此别开生面的大礼,老夫生平未见。二位旅途劳顿,应该也累了吧,如蒙不弃,就请下来喝杯水酒如何,小庄饮食粗鄙,难以招待贵客,请二位多多包涵了。”
那个子稍高,长须微黄的胡人自称穆穆帖,当下点头道:“大无相花,在佛国天竺,也很非常少见,你一定,没有看见过。我们兄弟,走南闯北作生意,在路上听说你先生的寿筵,就过来了,没有打招呼,没有别的礼物。”他扫了一眼庭下,道:“而且你们的菜和酒,很好,不粗鄙,非常美丽,漂亮。”
众人都暗暗偷笑,这胡人所学汉语有限,老爷子随口的一句客气话,他也当真回应了。把菜肴夸成非常美丽漂亮,也算颇有创新。
只是两个胡人却仍不肯下来,站在树冠上打秋千,穆穆帖说道:“我们不觉得累,也不想喝酒,行走天下,不求钱财,不要名利,我们只喜欢比武。听说中原法术,很厉害,所以特意过来,要比武的,这里,有很多高手,很好。”看他两眼放光,满面笑容,果然是真的欣喜。
赵老爷子眉头微皱,心想:“这二人在我寿辰上如此直言无忌,启衅想要比武,难道是有人派来故意搅局不成?”可是看看两人,目光中没有丝毫恶意,却又不象。赵家庄背后有蜀山派顶着,术界之中几乎无人不知,老爷子实在想不出来有谁敢如此当众挑战。想来这只是两个醉心法术的胡人,不通事务,故有此言。当下拱拱手,说道:“两位致力钻研法术,不远万里寻找对手,当真值得敬佩,只不过今日是老夫寿诞,两位既然来到敝处,怎么能让赵家庄不尽尽地主之谊?下来喝杯水酒再说吧,至于较艺切磋,有的是机会。两位意下如何?”
哪知穆穆帖摇头道:“我说过了,我们不想喝酒,只想比武,你自己喝吧。”他所学汉语有限,又口直心直,心里想的什么便都说出来,并无他意,然而底下众人却不这样想了,此话听来生硬无礼,无异于直驳赵东升的面子,群豪登时哗然。赵老爷子胸中微怒,心想:“这两个番邦蛮人当真不可理喻,老夫用如此口气说话,卖了多大面子,试问天下,还有何人可值得老夫如此低头。”不过他涵养极深,面上并没有看出丝毫不愉。
老爷子胸藏城府,轻易不动怒,然而却不能指望其他人都能象他一样包容,赵家庄的弟子因知本门与蜀山派的关系,素来眼高于顶,看见两个胡人当众如此侮辱师傅,如何忍得下这口气,纷纷出言喝斥,赵东升的三十九弟子费克用性最急躁,当时便飞身出来,甩手向树顶掷去一物,喝道:“好自大的东西,下来!”
穆穆帖看见有人动手,满心欢喜,笑道:“来得好!”眼见那团拳头大的白物瞬息已掷到面前,只担心是什么古怪武器,胸中聚气,护住了手掌,双手合成门扇向外一拍,哪知那物触手却松软之极,穆穆帖心中一怔,弹开后撤去劲气,反手把东西捞住了,一看却是个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