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再这样沉浸在悲痛中浑浑噩噩过日子了。她要振作起来!她不能让爸爸妈妈死都不得安宁!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洛离就起床了。
她给自己熬了一锅红枣莲子粥。在沉寂的清晨,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一点变亮。
然后,陆续有了孩子的哭声,那是楼下林姐姐家八个月的儿子醒来要吃奶了;楼上传来骨碌碌的声音,那是楼上腿脚不便的高爷爷晨起上卫生间了;楼梯口响起脚步声,那是对门刚上高三的徐衡要去上学了。
这里的一切,仍然像从前22年里的每一天那样上演。所有的一切都是熟悉的。
唯一的改变,是做红枣莲子粥的人,再也不是妈妈了。
昨天晚上想好了要振作,可是对着一碗红枣莲子粥,洛离的眼泪又啪嗒啪嗒掉进粥里。
吃一口,满嘴苦涩,哪有妈妈做的香甜呢?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洛离没作声。
那敲门的人很有耐心,持续地又敲了三下,然后接着等。
这敲门的节奏,洛离太熟悉了。
她抬手抹干眼泪,走到门口,打开门。
徐衡站在门口。早晨第一缕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到他的头发上。他满脸担忧,关切地看着她:“你还好吧?”
“没事。你要去上学了?”
“嗯。”他看她衣衫整齐,应该是准备上班了,就往里看了看,又问,“在吃早饭?”
“是啊。”
“我还没吃。我奶奶这几天睡眠不好,我怕在家吃早餐吵到她。我在你这里吃吧。”他说着就进了屋。
洛离阻拦不及,他迅速地闪身进屋,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自己拿了碗和勺子,给自己盛了一碗粥,端出来,在餐桌前坐下。洛离只好回关上门,回来坐在他对面,刚想接着吃,就见他的手朝她的碗伸过来,摸了一下,却触到她的手指。
洛离缩回手,看着他,“怎么了?”
徐衡把两个碗对调了一下,拿着她那一碗吃起来,低着头说:“你这一碗有点凉了,你吃这碗热的。”
“哎——”洛离想劝阻,那一碗她吃过几口,还掉了眼泪在里面。可是对着他的眼睛,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微微露出一抹笑,催她:“快吃,一会儿我骑车送你去上班。”
“你再磨蹭该赶不上早自习了。”
“我这种长年累月年级第一名的人,一天不上早自习有什么关系?”
“还有不到一年你就要高考了。越是关键时候,越不能放松,知道吗?”
“知道啦!”他露出一副“你怎么这么啰嗦”的表情,“给我补过几天课,就天天一副老师的架势,说话老气横秋的。”
“是几天吗?你从小到大哪年寒暑假我没给你补课?更别说平时你还时不时问个理解,请教个英语作文。我不是你老师是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又抬头看着她,露齿一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啦,女人!”
他的态度让洛离有点惊讶。
在爸爸妈妈出事之前,有一段时间,尤其是她开始工作以后,他对她天天步步紧逼,每天早上等她出门送她上班,等她下班接她回家。
她不愿影响他学习,从来不答应,他就跟她犟上了,赌气问她:“是不是你同事开奔驰宝马接送你才坐他们的车,我骑单车载你就不行?”
她被他气得几天不理他。他也生气了,连偶然遇到她也假装没看见。别扭、幼稚得要命。
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他这两年来越来越灼热的眼神,她不是毫无所觉。但他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是独生女,比他大4岁,从他出生开始,她就疼他,从小到大走到哪儿都带着他,她看他就像看亲弟弟一样。她给不了他想要的,只能避着他,想着等他再长大一点,上大学了,视野开了,认识的女孩子多了,慢慢视线转移了,对她的那点想法可能就改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