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笑得出来?”张梁道。
“你找我来,总不会是找我商议这个犯人自建牢房有多少可行性?”邵赦道。
“好,我说正经的!”张梁道。“清瑶别院的案子,左不过就是那么几位主子闹出来,哪个普通老百姓吃饱了撑着想要他的命?但是,邵大人,您说下官该怎么查?”
“想来张大人心中已经有计议?”邵赦缓缓的放下手中的茶盅,问道。
张梁叹了口气。道:“邵大人心中何尝没有?您想想,谁最希望清瑶别院地那位主子死?”
“太子殿下!”邵赦直接道,但丝毫也没用避讳。
“对!”张梁道,“谁都知道,如今桓殿下的存在,直接危险到了太子殿下地地位,而陛下的心意又如此的明显。”
邵赦摇摇头,没有说话。
张梁顿了顿。又道:“因此,只要晴瑶别院那边有个风吹草动,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的集中到东宫上。太子殿下不傻,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这等时候他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因为他也知道。一旦他动手,就算真杀了桓殿下。但陛下追究起来,岂能过饶地了他?”
“对!”邵赦点头道。“我也感觉东宫不会做如此自毁根基地事情。”
张梁点头道:“这问题就来了,如果排除东宫,那么剩下的一位就是二皇子殿下,这倒是一条良策,一旦杀了桓殿下,嫁祸东宫,而后他就是最大的受益者,陛下没用别的子嗣了。但是这么浅显地事情,谁也不是傻子,对吧?”
“这么说,二皇子殿下和太子都没有嫌疑了?”邵赦问道。
“不!”张梁断然摇头道,“二皇子和太子殿下,嫌疑地一半对一半,两人都有可能动手嫁祸对方。”
邵赦点点头,皱眉道:“那你说,这两人中,谁嫌疑更大?”
“太子殿下!”张梁道,“二皇子犯不着这时候动手。但是,我下官刚才地假设,都是建立在桓殿下遇刺身亡上,如今地情况,却又不同。”
“哦?”邵赦挑眉问道,“怎么说?”素来都听的说张梁破案有一套,看样子还真有点门道。
张梁站起来,缓步走到门前,四处看了看,顺手将房门关上,走到邵赦地对面,低声道:“邵大人,现在下官心中,更加怀疑的却是另外两个人。”
邵赦陡然心中一动,惊问道:“谁?”
张梁冲着上方抱拳低声道:“陛下!”
邵赦心中一颤,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盅,问道:“何解?”
张梁在房里走了两步,低声道:“下官勘察过案发现场,也询问守卫整个案发经过,更看过那些死者的尸体。在如此精心策划地刺杀案件中,那位桓殿下居然只受了一点轻伤,难道邵大人不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你说下去!”邵赦摆摆手道。
“外面的十二个守卫,全部是一刀毙命,伤口的深浅、长度全部一模一样,邵大人,下官说一句托大的话,给您一把刀,十二个守卫站在不动,你去砍---只怕也砍不出如此一模一样的伤口。”张梁道。
邵赦苦笑道:“我是个文官,连鸡都没有杀过!”但是,张梁地话,却让他陡然想起一件很久很久以前地事情……
“那位桓殿下身边的十二个守卫,多多少少都练过一些武艺,而且是十二个活人,不可能生生站着被人砍吧?”张梁继续说道。
“对!”邵赦点头道,“傻子都知道小命地重要性,谁会站着被人砍杀啊?”
“因此。这个刺客的武艺,简直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张梁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邵赦跟前,低声问道,“邵大人,您想想,满京城谁有这样的身手?”
邵赦这次没有说话。
张梁竖起两根手指,道:“满京城中,据下官所知,仅仅有两人而已。一个就是那位神秘莫测地璇玑内卫顾少商,一个乃是尊贵的安王爷。”
邵赦也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知道张梁说的是实话。
“不管是那位璇玑内卫统领顾少商,还是安王爷,都不可能杀桓殿下,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张梁继续道,“所以。这个刺客就是玩玩罢了。”
邵赦道:“你倒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了----那成,你明儿早朝上个本,就说这个案子也不用查了,我瞧着就是陛下您自个儿闹腾着玩玩,这个刺客嘛,不是安王爷就是顾少商。”
张梁道:“邵大人。你别开玩笑,我只是说陛下有嫌疑,可没有说就是陛下指示的,你想想,满京城谁不知道陛下想要废黜太子?苦于太子殿下并无过错,而且朝中有有些大臣支持,陛下想要废黜太子,就得自己找个他的岔子出来----闹个刺客。让桓殿下受点轻伤,然后,交由刑部追查刺客和主谋,最后,在让矛头指向东宫。大功告成!”
“不错!”邵赦一本正经的点头道:“分析得合情合理。而且,普通之下能够指示安王爷和顾少商假扮刺客的。好像也就只有当今陛下。但是,就算东宫太子倒了。你别忘了,还有二皇子呢,陛下想要立书桓为嗣,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句话他没有说,如果不是他横空插了一手,把邵书桓送去了南夏,只怕现在户部已经易主了。
为此,周家地气势也收敛不少,就连着宫中的那位贵妃娘娘,也瞬间消沉下去,听的说,陛下如今宠信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宫女,封了贵嫔?
“邵大人别说风凉话,破案----自然得把所有可能有嫌疑的人都先列出来。”张梁道。
“嗯,我不是说风凉话,你分析得确实有理有据,但……就算如此,你能够说嘛?出了这个门,你敢说嘛?”邵赦道,“我们现在是要破案,而不是找真
张梁苦笑,破案却不找真凶,这是什么废话。
“还有一个人是谁?你刚才不是说,还有一位嫌疑人?”邵赦问道。
“邵大人心中知道,何苦要我说?”张梁叹道,他就不信邵赦会想不到。
“书桓?”邵赦微微挑眉,“你是意思是----还一个人是书桓?清瑶别院的所谓刺客案件,根本就是他自己整出来闹腾的?”
张梁慎重地点头……
邵书桓----事实上是他心目中最最可疑的人。
“太子殿下容不下他,他也一样容不下太子殿下,这两人碰到一起,自然是水火不容,但是,他虽然有着陛下宠爱,可是太子比他有更大的优势,他现在还是太子,还是储君。只要陛下一日不废黜他,将来江山社稷就轮不到他说话,所以----那位清贵的谪仙散人恐怕而已坐不住了。”张梁叹道。
邵赦皱眉不语。
“陛下宠着他,也一样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就算不想挣、不想夺,现在也被逼着不得不动手,他不为天下最终归属是否属于他着想,也得为自己将来的安生立命着想。”张梁道。
“我知道!”邵赦低头道。
“但是,让下官有些纳闷的是----照着清瑶别院地守卫所说,所有的刺客中,仅仅只有一人逃脱,也就是那个最先进入桓殿下卧房的那位高手。”张梁皱眉道,“余下的众人,全部被杀,无一幸免。”
邵赦点头道:“据说是的。”
“这问题就来了,这两拨人,完全没有配合好,后面的这么一出人,怎么都感觉有些蠢笨了,如果有着如此武艺高明的刺客进行暗杀,根本就不用后面那批人动手了,除非后面的那批人有着未卜先知地本事,知道那个高手刺客不能得手?”张梁道。
“这前前后后,应该是两批人。”邵赦叹道,“我想过了,前面最先进入书桓房中的刺客,应该是一个人单独行动,一击不中,立马收手走人。而后面的一批人压根就不知道前面已经有人比他们抢先一步动手。就照你前面的分析,前面的那个高手,根本就没有准备杀人,而后面地一批人,却是有意要将书桓置于死地,所以,所有人地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地。”
“对头!”张梁抚掌道,“正是如此。”
邵赦又道:“张大人,你刚才分析得很是有道理,前面的那个高手刺客,根本就没有想要伤人,而后面地一批人,却是必须要杀人。但现在的问题是,这前前后后的两批刺客,主谋是谁?怎么就捡着一天动手了?”
张梁摇头道:“邵大人,真如你刚才所说,我们不要真凶,查出来只怕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但是,我这个刑部尚书,该如何向陛下交差啊?”
同样的问题,邵赦也烦恼不已,想了想,皱眉道:“张大人心中可有什么打算?”
张梁在房里来来回回大约走了五六个圈子,终究道:“我老张昧着良心,就此一次,柿子也的拣软得捏,邵大人,你看这么着可好?”他一边说着,一边说起两只手指头。
邵赦想了想,摇头道:“这个柿子可也不软啊。”
“相比较之下,总比那几位好!”张梁道,“要不,邵大人帮下官拿个主意?”
“如不这样?”邵赦向张梁示意,张梁一愣,走到他面前,邵赦在他耳畔低语了数句,张梁陡然脸色大变,半晌也回不过神来。
“如何?”邵赦问道。
张梁细细的想了想,摇头道:“邵大人,你别害我,这个不成,绝对不成。”
“为什么不成?”邵赦问道。
张梁摇头道:“邵大人,我张梁虽然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也不占什么清誉名声,但是,也绝对不会做恩将仇报的事情----这事情一旦照大人的意思办理,只怕最后是不了了之,东宫是不敢追问的,周家就算想要跳出来生个事,也的掂量一下。”
“你怕?”邵赦挑眉问道。
“我怕你。”张梁道,“你倒好,事过之后依然拍拍屁股做你的宰相大人,但是,清瑶别院的那位和陛下,还不找个岔子把我往死里整?你这不是想要害死我?”
“也不至于吧?”邵赦道。
张梁怒道:“对于你邵大人是不至于,你是他的养父,陛下自幼玩大的朋友、知己,就算有个什么事,最后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我不同----我不过是个进士出身的文官,大周国这么多人,难道还找不出个人才做刑部尚书?”
邵赦玩弄着手中的茶盅,没有说话。他本来确实是准备和个稀泥,最后拖延一下时间,这刺客案件就让他不了了之,反正邵书桓也不过受了一点轻伤罢了。但却没有想到,张梁在个榆木脑袋,今儿也有开窍的时候了……
张梁作揖道:“邵大人,你就给下官指一条明路吧!别尽着出这样的馊主意。”
邵赦笑道:“要指一条明路?可以啊,打赏、票票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