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号、3号,交医药费了。”一声高亢的女高音从二流的病房外传来,二流他母、刘越深、二流都是一愣,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外。只见一名鹰钩鼻的女护士踩着高跟鞋,一搭一搭地走进了病房,然后手使劲一甩,将手里的资料扔到二流的病床上,说:“总共1800块,一分都不少。”
二流他母听说这么多医药费,吓得脸都青了,她走到护士旁边,小心地问:“医生,听说我们这样的人都有点医药费的优惠,能不能少点。”
女护士鼻头一扬,说:“不可能。”
钱?到底到哪儿去弄这么多钱?二流暗叹一声,自己也没有好的办法。
刘越深一拍脑袋,说:“伯母,二流,你们不要担心,我这就回去催催越清哥,让乡亲们一起想想办法。以前谁家有病住院的,还不是这样一趟一趟地过来的。我今儿个赶回去,明天就能回来,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刘越深收拾好东西,回高原村去了。
为了给二流筹钱,刘越清回来后,私下里给村里的几个拿得起主意的能人,进行了沟通,大家都同意开村民会,为二流捐款。因为,这样在村里有先例。
刘越清还杀了只鸡,专门找了村里的神汉刘越阳看黄道吉日,讨个好兆头,这不仅仅是先例,同时还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这边,二流在为钱忧心的时候,那边,刘越阳选出日子搞的捐款活动开始了。
天气不是很热,下午,各家当家的就自带板凳朝刘越清家里赶,听说这次开会是给村里第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二流筹钱交医药费,各家当家的多少都有些准备,就像四年前为二流筹学费一样。
不一会儿,刘越清家的院坝就坐满了人。
堂屋门口,摆着一张八仙桌,桌子被村委会的成员坐了,充当临时的领导席。
人到的差不多了,刘越清摸了把络腮胡子,扯开大喉咙吼道:“各位亲朋好友,各位尊卑老幼,今天叫大家来什么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就是为了刘国庆,也就是二流的医药费问题。”
刘越清话一打开,就喜欢长遍大论,没完没了。高原村的人都习惯了,听刘越清讲话只能听前面两句,后面都是翻过去牛皮渣,翻过去渣牛皮的。这不,刘越清前两句一讲完,下面就小声议论起来,有说二流人好的,有说二流有出息的,甚至有提议给二流找媳妇的,有的话题竟然扯到十里八村哪家的姑娘最好上面去了。
刘堂河一见这情况,连忙在桌子下轻轻地碰了一下刘越清的脚,示意刘越清讲短点。刘越清收到暗号,连忙吼道:“各位,啥也不多说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大家都知道,下面,我们请村支书刘堂河同志讲话。”说完,带头鼓起掌来。
刘堂河在村里的威信是很高,大家听说刘堂河要讲话,纷纷鼓起掌来,打足精神听着。
刘堂河手向虚空中按了一按,掌声立刻就歇了,只听刘堂河讲道:“二流这娃子吧,我可是看着长大的,那股精灵劲啊,十里八乡的娃子都比不上。心肠又好,这些年没少帮衬大家。可是,你说,为啥这样好的娃子就遭难了呢?”
这句话一出,众人都默默地回忆起二流过去的点点滴滴的事情来,还真如老支书所说的,二流这娃子又精明又热心。
“现在啊,医院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哎,一句话,谁叫咱们是老百姓呢,平生最怕两件事,上不起学,吃不上药。”
这一句,大家都深有同感,不少经历过这种事的人纷纷陷入沉思之中。
“可是,我们高原村的爷们姐妹,什么时候怕过这些。这些年这么多事,哪一件不是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过来的。”
说到此处,众村民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高原村穷,但高原村团结,啥事也难不倒高原村的汉子。
“就拿三娃子学习进步的事、狗子看病的事等等,国庆少出了一点点力了?”刘堂河说到此处,故意停了一停。
下面便七嘴八舍地议论起来,二流平日里的点点滴滴好处都被大家挖掘起来,你传我,我传你,不大一会儿,大家的思想就统一了。
刘堂河见效果达到,总结说:“二流这娃子啊,不错,不错。我刘堂河今儿个就带头捐一百,老规矩,超过一百的,可以当着大家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说完,刘堂河从上衣荷包里掏出一个烟盒子,把烟盒子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百元大钞交到刘越清手里。刘越清看得仔细,刘堂河的烟盒子里就一张百元大钞。
捐款开始了。三娃子他爹捐了一张百元大钞,可以发表一下感想,只听他说道:“过去吧,我家三娃子整天就只知道调皮捣蛋,前年放暑假的时候,二流把他给治得服服帖帖的,后来就变得聪明好学了,学习也进步了。二流住院了,我家三娃子还一天到晚念叨着,说二流要不好了,他也不认真学了。我这当爹了,忧心啊,就指望着二流快点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