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他爷发现了二流的异状,拉住二流的胳膊,说“你要干什么去?”
“爷。”二流的胸膛急剧地起伏,心里面像着了火似的,指着两块地说:“那两块地排水不畅,我去疏通疏通。”
“不行。”二流他爷斩钉截铁地说。
刘越干也站了起来,说:“二流,你听你爷的,这么大的雨,你下地是很危险的,洪水这么大,路上又尽是泥巴,你的脚不容易站得住,容易摔跤,摔了一跤多的事都出来了,马上就要秋收了,劳力重要,可千万不要出事。”
“可是。”
“别可是了。”刘越清也劝道:“那些庄稼,毁了就毁了,人比庄稼重要吧,不要因小失大。再说,这都是命,该有的始终有,不该有的强求也不行。”
刘越深挡在二流的面前,说:“二流,别大意,这一阵偏东雨再隔几分钟就要下完了,等这阵雨一憩,我陪你下地把排水沟挖了。但现在这么大的雨,还是安全重要。”
再隔几分钟?二流转头一感知,地里的泥土被淘走的越来越多,小葱已经快撑不住了。如果再不去处理,说不定一转眼间,所有的庄稼都没了。
二流的一只手紧紧地抓住锄头,另一只手握住他爷干瘪的手,想把他爷的手掰开,激动地说:“爷,你是知道的,这两块地不仅仅是两块地啊。它是我的梦,更是我的希望,我要让全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全靠这两块地啊。你让我去吧,国庆我不会有事的?”
他爷一愣,手有些松动,便又忍不起心松开。
他母抓住他爷的手,说:“你让二流去吧,他去了才安心。”
他爷终于松开了手,围着他的人也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二流一抓锄头,扛在肩上,把外屋墙上挂着的斗笠戴在头上,冲进了雨中。竟然有种毅然绝然的味道!
院坝里的积水还很厚,冲刷着二流的双脚,漫起一阵小水花,有点凉,但浇不熄二流此时心中焦急的火焰。雨水还很大,在狂风的作用下,斜斜地打击到二流的全身,头上的斗笠只能保证二流的双眼和脸部的干爽,全身一转眼间就被淋得湿透。
双眼看到的路就是一片水花交织的抽象图案,二流只能凭感觉和平时对院坝的熟悉程度迈开步子,划着水面走到院坝边。院坝边的积水更多,几乎漫到了二流小腿的位置。
院坝到地里的路,是泥路,被雨水冲刷后,稀溜稀溜的,很难走。
二流一脚踏上去,竟然踩出了一个浅浅的脚印。但是泥土的溜滑,让脚抓不住泥土,随时都可能滑倒。这第一脚踩出以后,竟然难以迈出第二脚。想把第一脚收回来,也是相当困难。这一点走过稀泥路的山里人深有体会。
二流一咬牙,身体前倾,尽量保持身体平衡,就想不顾一切地向下冲。
二流的后脚刚抬起,前脚一滑,整个人便摔了一跤,向下滑去。
二流走进雨中,院坝边的众人只能看到二流模糊的背影。但在众人心中,这个敢拼命的年青大学生,却一瞬间变得无比高大。看着背影渐渐远去,众人也觉得有点热血和激动,心思和双眼紧紧地跟着二流。
突然,众人只觉得眼着一晃,二流的影子便从院坝边消失了。
二流的院坝足足有两米来高,这样一跤跌下去,非受伤不可。
“二流。”他母叫出了声,向院坝边冲了过去。其他人也紧跟着冲了过去。
到了院坝边向下一看,二流正拄着锄头一摇一晃地站了起来,用手拍拍手上的稀泥,顾不得痛疼,转过头对他母一笑,说:“母,我没事,你回去,小心着凉。”
所有人的衣服都被淋得湿透。他母见二流没事,便回去换衣服了。因为,二流叮嘱她要小心着凉。虽然全身透着股凉意,但她心里却是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