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员会开过之后,便是各家根据自家的实际情况与相熟的家庭联系,确定下打谷子的顺序和换劳力的方法。动员会只是给大家提供了一个相互交流的机会,而真正达到效果的还是大家聚在一起商量打谷子的办法。
刚才刘越清提到的那些人,便聚到了刘越清身边,商量起来,很快就确定了顺序。
从明天开始,大丰收开始了!
散会以后,各家各户都忙碌起来。明天挨着轮子打谷子的,赶紧下山去割肉买菜背啤酒,准备明天的伙食。其他人则回去把秋收的工具拿出来,磨得磨,洗的洗,好一派繁忙的景象。但是,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秋收了!秋收了!秋收了!
二流和他爷回到家中,就有好几泼远远近近的亲戚邻居陆续到他家吹牛聊天。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都有不少人到二流家走动。
一部分人头脑灵活的已经嗅到了这次会议刘堂河话中不同寻常的意义——二流要上位了!老支书该退下来,刘越清当了村支书,二流肯定能当上村主任。大家都趁着二流还没上位这时候,把关系拉好,到时候利益肯定少不了。
一部分人听说二流在收菜,特意过来询问市场行情的。二流给他们的答案就是,只要是新鲜蔬菜,刚摘下来的,全部都按市场价的80%收,比镇上的批发价高。乡亲们也寻思着,回去以后扩大蔬菜的种植规模,在这上面多找几个钱。
还有一部分是得了什么三病两痛,来找二流诊断诊断的。高原村没有村医,二流便扮演起了这个角色。每次诊断,二流还不收钱,就连治病的中草医也是最普通最寻常的,到山里转转,都能找得到,只偶尔有一两味药需要到镇上去买。并且这些平常的药效果还出奇的好。二流名医的形象在高原村众乡亲的心目中逐渐树立起来。
人多了起来,他爷和他母都很高兴,苦了一辈子,听到众人的恭维,心里舒服,有面子。谁一来了,就陪着他们聊磕,二流家真正是欢声笑语不断。
这就是所谓的,客走旺家门。
明天,二流这一组打谷队,要到刘越清家打谷子。
他、刘越深、刘越能,甚至刘堂明(有明堂)都是这支打谷队的,二流不知道刘越清是怎么想的,把刘堂明都加了进来。刘越深、刘堂明两个活宝聚在一起,不会出什么妖娥子吧?
果然出了妖娥子。
刘越深和刘堂明一见面,就吵个不停,彼此谁也不服谁。刘越深说刘堂明身子骨弱,只能干些抱把子之类的轻活,刘堂明则说刘越深瞧不起他,自己保刀未老,即使挑谷子也不会输多少。两人吵来吵去,没个结果,把刘越清弄得头大,幸亏没有打起来。
二流想了个办法,让他们比试一下,谁先挑完十担,谁获胜。其他人见有热闹看,当然跟着起哄。
第一局比挑谷子,刘堂明毕竟老了,又加之这些年打谷子的事干得少了,肩膀有点受不了。刘越深在前面得意地跑着,他在后面辛苦地追着,即使累得直喘气,但一点也不服输,挑着两百多斤湿谷子居然没落下多少。
二流还真没看出来,刘堂明五六十岁的人了,居然还能挑得到这么重的谷子,还能够跟得上刘越深的节奏。可想而知,年轻的时候刘堂明是何等的生猛,怪不得老支书说刘堂明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号猛人。
第二局比割把子,每人选十排谷桩子,一直割到上午吃幺台儿饭的时间,看谁割得纵深更大。二流一声令下,两人便弯下腰,拼命地割起来。
只听镰刀“嚓嚓”的声音传来,一排排谷子便整齐地倒下,变成了一个个谷把子。
二流仿佛感觉,此时的刘堂明的背影有点像一只打洞的老鼠,在田里快速地向前钻,而刘越清则像一头拱地的猪,一拱一拱地朝前推进。刘越深快,刘堂明的更快,比他年轻三十岁的刘越深也赶不上。而从耐力上来看,刘堂明更像一名老农,头都不昂一下,只知道弓着背一个劲地往前冲,而刘越深则时不时地直一下腰竿。这割谷子很累人的,特别是腰,一直埋着,正常人都受不了。
“幺台儿了。”于秀花背着一锅稀饭到了田头。众人便停了,刘越深和刘堂河也停了,仔细一看,刘堂河足足比刘越深多割出了一个人影子的距离。这还不算,刘堂河割出的稻槁槁更加整齐,稻穗上的谷子几乎没有什么掉到田里去的。
“堂明叔,看来真是保刀未老啊,越深佩服。”刘越深扭了扭埋痛的腰,由衷地称赞起来。刘越深称呼也变了,改“有明堂”为“堂明叔”。
二流笑道:“刘越深,你这蛮牛,只适合挑谷子,割谷子就比不过堂明叔。”
“这有什么?”刘堂明放下镰刀,用田里的水洗了把手,说:“想当年,文化大革命的时候,粮食精贵,割谷子不能有任何抛洒(丢掉),技术要求比现在还高。这都是当年练出来的,现在,不服老也不行了。如果是当年,我敢保证能比越深多出两个人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