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又皱了皱眉,没说话。
宁君惜放下茶杯,声音平静,“不说其他,最直接的,山上人喜欢押注,又因为剑气长城之事,对异族向来不够大度。那前辈欲挣脱囚笼,龙飞九天,我说最好的结果,前辈功成。”
老者依旧没说话。
宁君惜便继续说,声音有种不容质疑的果决镇定,“龙升水涨,必然连天江水势成患,除此之外,天劫降下,元臻王朝定会不满,虽说潜龙腾渊,殊为难得,可有些触及了底线的事,迎来的只可能是万钧雷霆。”
老者面无表情。
宁君惜伸手抚着杯沿,然后轻轻敲击,发出清脆声响,“到时,身后无人,前辈当如何?况且,前辈经过天劫,必定筋疲力尽,龙身百宝,如何保证他们不贪不抢?前辈无还手之力,岂不任人宰割?”
老者面色微微有了些变化,只是仍不说话。
“当然,前辈若侥幸逃脱,便有另一个选择,前往妖域,”宁君惜看向了老者的眸子,“但这意味着什么,前辈也当明白,先不说剑气长城这一道壁垒,便是劫杀的修士,仅凭前辈一人之力,真能保证能孤身闯过五州?”
说完这些,宁君惜面色有点古怪,“这个,我说错了,最好的结果应该是,他们信守承诺。”
顿了顿,他漫不经心说,“不过,连天江都毁了,承诺有什么意思呢?”
老者脸上神色终于僵硬起来,“既然你这般说,想必也是有筹码了?”
宁君惜怔了一下,“前辈既然来了,想必很多事已经想好,晚辈不该多嘴的,前辈既然是来送东西的,送了便离开吧,免得齐叔回来了,再误会些什么。”
老者神色一滞,然后有些恼,瞬间又平静下来,“小道友有何为难之处,不妨直说。”
“没什么,只是齐叔嘱咐了我跟思贤都不得出清露院,可这已经大半夜了,齐叔还没回来,想找个人帮我去找找。”宁君惜给自己又倒了杯茶,拿在手中把玩。
老人眼中有些凶光,只是几个呼吸又压下,“我去便是。”
“有劳。”宁君惜点点头,“我想前辈该知道我等出身,前辈不如跟着我,过些日子我回去了,让前辈在雪原里渡劫,那是谁也管不着,前辈觉得呢?”
“你这般不也只是空口白话?”老者嗤笑。
“也是啊。”宁君惜眨眨眼,然后似乎破罐子破摔了,“那就当我没说,让前辈见笑了,真是抱歉。”
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要不,我自罚三杯?”
老者脸色又黑下来了,盯了宁君惜半晌,淡淡起身,“告辞。”
“额,思贤,送客。”宁君惜呆了一下,又从容淡定起来。
轰隆一声巨大霹雳。
老者拂袖而去。
齐思贤小跑去开门,目送老者消失在雨幕里,才关上门,回头一看,宁君惜正趴在桌子上大口喘气。
“少主!”齐思贤惊呼了声。
“嘘嘘嘘。”宁君惜连忙抬头紧张兮兮示意噤声,拍着心口悄声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齐思贤眨眨眼。
宁君惜揉着心口站起身,往齐思贤方向走去,然后擦身而过。
“哎?”齐思贤呆了一下,连忙转身问,“少主干什么去?”
宁君惜正在开门,闻言动作一顿,回头笑得有点尴尬,“那个,喝了一肚子水,我去厕所,你去不去?”
齐思贤又眨眨眼,有点懵。
“不去拉倒。”宁君惜撇撇嘴,开门出去了。
“唉?我没说不去啊。”齐思贤哭笑不得,连忙跑出去,外面却是连个鬼影都没看到了。
齐思贤挠挠头,想了想厕所方向,调个头自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