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忆昔的房间里满是木架,从房门口到内间,木架上摆放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五颜六色,装满了各种例如毒蛇,蝎子,蜈蚣,蚂蝗之类稀奇古怪的东西。
宁君惜胆子不大也不小,看那些瓶瓶罐罐倒不害怕,只是好奇,便不由多看了两眼。
结果,一个半个高得白色大罐子里的那条红色花环蟒蛇应该是才放进去没几天,竟还活泼,猛地蹦了一下,咚的一声,整个罐子都跟着晃了晃。
宁君惜吓了一跳,差点跟着罐子一起蹦起来,好在硬生生止住,并未失态。
萧忆昔坐在一张只是膝盖高的矮桌前,示意两人落座,转头见到宁君惜一脸尴尬,笑容亲和道,“你若是喜欢,挑一个也可。”
宁君惜干笑一声,“不必了,多谢萧阁主。”
萧忆昔也不在意,转头看李秋白,“上次是我去找道友,这次道友亲自来,也算是礼尚往来,也值得你我相互投桃报李。”
李秋白完全没有对待宁君惜的随意调侃,也不打算客套寒暄,淡淡道,“什么时候安排他进去?”
“白骨掩黑山,久积成煞,弥久不散,惑神乱智,日复一日,煞气蕴魔,魔无回头之路,你想好了,他可想好了?”萧忆昔正色起来,声音飘渺,带着种肃穆与凝重。
李秋白一言不发。
“自千年前,冥神坠世,此地再不见天日,禁法禁空,他若进入其中,十之是陨落的命,你当真愿意让他冒险?”萧忆昔继续道。
李秋白依旧不说话,没必要说。
萧忆昔轻轻叹了口气,“他们两日前便进去了,他若此时进去,可能会引起些骚动。”
“无妨。”李秋白淡淡道。
宁君惜嘴角抽了一下,他很有妨啊。
“我看他面有疲态,不如先让他休息一晚,明日再让他进去。”萧忆昔声音温和,他似乎是个很温柔的人。
李秋白瞥了眼宁君惜,宁君惜那打到一半的哈欠硬生生顿住,揉揉鼻子,“我可以进去了再休息。”
正巧托着个托盘过来的无情愣了一下,有些愕然看了宁君惜一眼,又快速收回视线,继续面无表情。
“放下,去领罚。”萧忆昔却淡淡道。
“是。”无情放下托盘,低头退了进去。
宁君惜眨眨眼,到底没出声问什么,只是终于觉得缥缈阁阁主真是不如表面看着亲切和善。
萧忆昔却并不避讳询问,“可是觉得,无情只是看了你一眼,我便要他受罚,很不可理喻。”
宁君惜皮笑肉不笑笑了下,没说话。
“一地有一地的规矩,不得对来客不敬,不得好奇,这是缥缈阁的规矩。”萧忆昔解释。
宁君惜咳了一声,这话不像好话,也不像坏话,反正他是哭笑不得了。
李秋白已经开始打量托盘内的东西。
五个透明琉璃杯,一个装了淡粉色粉末状东西的小瓷碗,三个瓷勺,以及烧着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牛奶的荤腥味儿。
他显然并不意外这些东西,只是拿着那个小瓷碗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又放回去。
“这是我新配制的一种茶,与牛奶配饮,
味道极佳,我取名雪中花。”萧忆昔对于这个东西,显然很是自豪。
“茶?”宁君惜抽了抽鼻子,这种茶很新奇。
“可能与传统的茶不太一样,不过味道很让人回味,还有提神醒脑的效果。”萧忆昔毫不谦虚。
李秋白对这个显然没多大兴致,将话题拉回,“一视同仁即可。”
“我也想看看他能有多大的潜力。”萧忆昔伸手拿过一个琉璃杯,舀了两勺粉色粉末,然后倾入牛奶,搅拌两下,动作娴熟优雅,“听说玄冥也打他的主意了?”
宁君惜眨眨眼,有点心虚。
他自己认为,玄冥的事是他自己咎由自取,那是当初没多管闲事救那只黑猫,也不会牵扯出后面这些麻烦。
李秋白撇了眼宁君惜,“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让他这时候来。”
“不至于。”萧忆昔轻笑,将手中琉璃杯递给宁君惜,“尝尝。”
宁君惜愣了一下,看到杯子中雪白的牛奶中粉色一缕缕呈螺旋状散开,像极了一朵花,不由感慨,名字很配。
当然,外表好,宁君惜也不一定敢喝,看李秋白。
李秋白没搭理他,冷哼道,“罗刹森林前些日子有出手的,虽然是不知情,可也是要有些代价的。”
萧忆昔摇头无奈道,“你明知我与晴夫人相交莫逆,还故意哪壶不提开提哪壶,还真是不给我面子啊。”
两个人在说话,却没宁君惜什么事。
他犹豫了下,还是拿起琉璃杯浅抿了一口,有点杏仁的味道,还有点果子的味道,酸甜中带有微苦,很新奇。
他眨眨眼,偷偷又拿了个琉璃杯,学着萧忆昔刚才的步骤沏了一遍,推到李秋白面前。
李秋白瞥了一眼,没动。
“要是嫌喝不惯,也没事,我可以单独给你沏壶茶。”萧忆昔微笑说了句。
宁君惜悻悻,将杯子凑到面前,一点点喝,反正老头子也没不让他喝,对吧。
两个人依旧在交谈,多是相互试探诚意,显然并不是很相信对方。
萧忆昔依旧在微笑,他唇角带笑,似乎天生,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沉下脸的模样,“不过,听说远安王嫡长子近日要出来走走,到时候免不了有人向缥缈阁寻人,你若在此,实在不方便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