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功夫最早起于人类的狩猎,但要说到真正兴盛起来,却是在市井民间及江湖草莽之中。
野牛本名范千牛,是螳螂拳五代宗师范旭光的弟子兼族亲,资质天赋都是出类拔萃之辈,只因为脾气过于暴躁,与人交手时从不容情,动辄便坏人性命,后来才被范旭光忍痛逐出了宗门,流落到了江湖之中。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又何况野牛这种暴虐的性情,即便是后来加入了洪门,也因为在帮派争斗的过程中出手过于狠毒,最后落得被人四处追杀的下场。
鉴于自己再难以在江湖上立足,野牛索性犯了几件大案,借机躲进了九门提督的大牢之中,一来算是躲开了那几个顶尖高手的追杀,好好清净修行一番;二来则是因为他练得是罗汉功,最擅长夜中视物,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面,即便是比他强横的国术大师,一旦对上他的特长,也会先失去三分地利。
这也是为何野牛能在这九门大牢中称王称霸的最大依仗。
让人无语的是,行事霸道的人,往往都有个共同的习惯,那便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换句话说,他对别人自称老子是应该的,若是别人想做他的老子,那怕只是嘴上痛快一下,他也绝对会让对手一辈子不痛快,甚至最后便只留下死路一条。
好死不死的,李云聪既对他自称了老子,又明摆着要在他的山头上递爪子,所以,即便李云聪如今风头正劲,可在野牛的眼中,他已经等同于一个死人了。
相比大牢中十几步就有一盏昏灯的环境,这天牢里,几乎就是漆黑一片。
所以。当野牛走进了漆黑的天牢之后,他的气焰不觉愈发地高涨起来,等到那几个狱卒匆匆地离去,他便在一声低吼之中。生生地拉弯了身前鸡蛋粗的铁栅,神情倨傲地走出了牢房,缓缓地来到李云聪的牢房面前,站在了走廊中央……
“在这风头浪尖上,你也算是为咱国人挣了脸面有了名声的同道,可脸面归脸面,老子手下的兄弟们,饭总归还是要吃饱的,武林中的规矩,想来你也懂的。今儿个只要你安心的一边儿呆着,不拦着老子取那人的性命,咱们就算是不打不相识,从今往后就是朋友……”
“如今这个世道,朋友难做。冤家易求啊!”
李云聪如今只有一只单手,自然无法像野牛那般与铁栅较劲,可他脚上的功夫却仍在,等他听到野牛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说辞后,心里不觉感慨,即便是恶人,在面对小日本儿这种外敌的大是大非面前。也是要先讲究一番道义的,怎奈,自己这次接到的任务,与他本就目的相反,所以,即便他说得再好听。两人也永远都做不成朋友!
所以,他一边用双脚向外蹬着铁栅,一边神色平静地继续侃侃而谈:“我本来也想取这人的小命,换几个酒钱花花,可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就改主意了……”
“哦?怎么个改法?”
野牛眼角微微一抽,嘴巴却本能地大大张开,向胸腹内狂吞了一口气息压下,然后才不动声色地向前微微跨了两步,就等李云聪走出栅栏的那一刻,便会发动雷霆般的一击!
“你想杀这个人,那这个人我就保喽!”
“嘿嘿,功夫是拳脚身法之争,生死只在毫厘方寸之间,我敬你为咱大清争了光,可你却有点蹬鼻子上脸,你想保他也行,咱们爷们好好过过手,你胜了,老子连饭碗都送你,此人自然也就保下了,可若是败了,老子恐怕只能连你吃饭的家伙一起砸了……”
“人是不该为了脸面饿肚子,可也不能为了肚子就一点脸都不要……”
李云聪借着天牢外面一丝暗淡的光亮,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淡淡地笑了起来,尽管两人此刻都还没有找到汪兆铭所在的牢房,可对于他们来说,只要除掉了眼前的对手,一切自然都会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所谓超度容易念经难,想超度老子,就要看你的经念得如何,像你这种心性,国术被传到了你这种人的手上,真算是tmd糟蹋了!”
“草,给你脸,tm不要脸,一年前就曾有个山炮站在你这个位置跟老子叫嚣,后来被老子打断了五肢见了阎王,今天,我就再从这里开始送你上路!”
两人嘴上斗得厉害,可心里却都很清楚,根本无法动摇对手的心志,之所以还要一直打着嘴炮,都是想循着声音确定对手的位置变化,只是让野牛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动手前的刹那,那个只剩下一只左手的‘残废’竟然会借着蹬开铁栅的机会,率先发动了攻击……
李云聪右手齐腕断去,在野牛眼中已经是个废人,可野牛怎么都想不到,在练了杨猛为李云聪量身定做的内家国术之后,其力量、速度乃至发劲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反而变得愈发阴柔难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