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府,对于皇帝下旨令陆炜前往山东镇压民变,作为大明的储君,皇帝唯一的儿子,他自然是不会不知道,“这次皇上让陆炜前往山东,倒是令张师傅和陈洪也去了,此去倒是真的有些凶多吉少啊!”裕王的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是啊,此次民变,其中不少百姓被人利用,反攻州县,已经是有了造反之势,皇上令衍圣公死守山东,不许进京躲避,守护圣人之地,但是这一代的衍圣公孔弘德却是有些·······”说到这里的时候,徐阶不由得一声叹息,似乎有着一种无奈,也是有着一种愤懑和失望。
“哼,这些家伙,仗着自己是圣人之后,朝廷有些恩德,一个个便是真的当自己是圣人了,在地方上做的事情,简直就是在给圣人脸上抹黑,要是孔夫子有灵,早就要七窍生烟了!”高拱则是直接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他所敬的是孔子,这些孔子后人,若是真的没有品行,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放在眼里。
“高师傅,切莫胡言,终究是圣人之后,天下读书人多数还是向着他们的!”裕王此时急急劝道,虽然高拱说的不错,但是孔家这衍圣公从宋代开始,便是备受尊崇,即使是到了元朝,也是依旧是地位非凡,他大明朝自然是也不敢胡乱置喙,多少年来,硬骨头的文人大臣,大明可是从来不缺的,他们在背后如此置喙圣人门下,传出去,又是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风波。
“王爷所言极是,只是陛下只是专心修道,对于儒门却是要差些,只是碍于历代君王前例,这次严令,也是看出端倪,若是衍圣公一门的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朝廷也是难办啊!”徐阶的目光此时显得异常的凝重,对于这件事,他的明显要更加深远,孔家的影响力或许在朝中,并不算是特别巨大,但是在民间,尤其是读书人之间,那却是不可想象,要是孔家真的在其中遭逢大难,谁能保证,无人借此机会攻讦朝廷?
“所以皇上不是让陆炜去了,陆炜虽然是年轻,但是他在漠北和东南的战绩,已经是足以震慑那些乱贼,陆炜到了山东,想必局势或许静迅速安定下来!”高拱似乎倒是并不是很是担心的样子。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徐阶此时却是声音显得有些严厉了。
裕王和高拱都是不由得有些意外,不明白徐阶此时为何会这样,“陆炜战力无可置疑,陆炜前往山东,平定战乱自然只是时间问题,但是这战乱的根源,还是在于吏治以及如衍圣公这些豪强对于百姓的欺压,战乱要想要彻底平定就是不得不触及这些根基,否则那就是将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今东南抗倭,漠北似乎也不是想像的那么平静,总不可能让陆炜永远守着山东?”徐阶缓缓的说道。
而裕王此时也是似乎反应过来了,“徐师傅的意思是,陆炜在平定战乱的同时,必然是会牵扯到山东吏治,以及衍圣公的利益,可是这些根源,根源若是不解决,单单是武力镇压,则是只是图一时的安定,可是真的要碰触这些,衍圣公的身份又是过于敏感了,投鼠忌器?”裕王小心的问道。
“王爷所言不错,但是老臣更加担心的是陆炜是不会投鼠忌器,而是鱼死网破!”徐阶道。
“鱼死网破?”裕王和高拱这下是再次惊讶,两人的眼中都是露出一种震惊和不解,对于徐阶的回答当真是感到还是有些难以理解的。
“此次山东之乱,必然牵扯吏治和豪强利益,而在东南刚刚砍了那么多人,作为始作俑者的陆炜,他自然是不会不明白,陆炜年少成名,难免气盛,并且他是出身行伍,世家豪门,不是读书人,对于孔圣人都是未必有多看重,对于衍圣公这样的闲散公爵,就是自然是不会有多少尊重了,从他之前在漠北和东南的战功来看,此人杀心还是很重,此次到了山东,难免又是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可是此次对手只是大明的百姓,与鞑靼和倭寇还是不同的,杀戮过多,难保不会被人攻讦,但是若是手段不够,却是战乱难以平定,对他来说也不是好事!”
“两相比较,陆炜当然只有率先平定战乱,同时对于山东吏治进行整顿,这样才是可以维护自己和保住朝廷颜面,而这样便是或许要得罪衍圣公,这里面又是究竟是会生出多少是非,谁又是能知道的!”徐阶说着,又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裕王和高拱听了,一时间也是沉默无语,此间利益关系,错综凶险,他们现在自然是清楚无比,可是他们似乎都是没有选择了,山东距离京师太近,处理不好,一旦是战乱波及京师,那可是后果不堪设想,可是,要是对于百姓真的杀戮太盛,那么民怨暴涨,那又将是一场大祸,现在一个小小的山东,似乎已经是成为了一个漩涡,只要进去了,想要保全自己,似乎已经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