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婉儿”这个名字。
可或许这样称呼才是最好的,也仅有如此,她才能忘却自己的过去,放下身段以声色娱人。
可她最令她痛苦,最不愿提及的过往,却总被人拿出来反复提及,仿佛那有着极大的吸引力般。
“婉儿可是深闺大院里的大家闺秀。”人们尤其喜欢提及这一点,“能在此为诸位先生鼓琴已是极难得的享受啦,还能多求什么呢?”
“此言是极!若是哪位当真有些想法,也该拿出些诚意来讨取人家姑娘的芳心嘛。”
她不想要男人们的诚意,不想要那些名贵的胭脂水粉,也不在乎那些珠宝首饰。曾经的她会很喜欢这些,会盼望着能有这些为心上人眼中的自己增添些颜色,可……
可这类事物从尚未获得,就到了再难吸引她的注意。
如今,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父亲病逝了。
而没过两天,那自小一起长大,她曾无数次幻想着为对方缝衣点烛的身影就给她带来了一封退婚书。
不守妇道。
这是其中最大的理由。
尽管这不是真的。
没人在乎这一点,重重的议论如山一般压垮了她本就摇摇欲坠的生活。母亲哭泣着病倒了,弟妹又尚且年幼——在某一个下着浅雨的夜,她点了朱唇,换上了未曾绣完的嫁衣,提着灯笼敲响了不知拜访过多少次的大门。
她又见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我没有。”
她颤声为自己做出了最后的申辩,抱着最后一丝连她自己都已然放弃的期望。
对方站在门边,如同一座冷硬的雕塑。
“我知道。”他说,随后递给了她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拿去吧,去寻个好大夫。”
“我……”
“不必多言。”
她颤抖着接过了那便是对对方而言也不易积攒出的银两。
“如此,我也再难嫁与他人。”她的声音最终回归了勉强的平静,“我……我没有太多选择……抱歉。”
她率先回了头,离开了那扇大门。
也离开了那座城市。
她这样的姑娘,有一个地方是绝对地“求贤若渴”——这等烟柳地便是再怎么培养,也绝难培养出这样有气质、懂诗书、通礼乐的美丽姑娘。便是她不愿意当真陪人共枕,单单她的存在也便是极佳的招牌。
况且,人人皆以为,这等姑娘哪儿有当真的冰清玉洁,无非是待价而沽罢了。
近乎半座城的豪贵们都被吸引了注意,可惜无论是何等昂贵的礼品,最终都没能让她的双手离开薄幕后的琴弦。
拘于身份原则,人们几乎都放弃了,除了某一位。
某一位本就靠无所顾忌的手段发家致富,也正追求些情调的罗姓商人。他送礼物最为频繁,也最为昂贵,只可惜在某一天,她一次性退回了对方所有的礼品,以示坚决。
带着愤怒,罗大善人进了第二好姑娘的房。
而那从小就在这等环境中被培养出的女孩可真“善解人意”。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嫉妒与仇恨,她带着笑容提出了最为恶毒的建议。
然后以姐妹般的面孔提供了一些小小的“帮助”。
在药物的作用下,罗大善人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