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把衣物收拾好之后,她就去下楼去了厨房,打算亲自做晚餐。走过客厅时她下意识的往冷萧然的房间瞅了一眼,只见门还是关着的。“冷先生还没回来吗?”她问在一旁忙碌的佣人,现在都快下午六点。“刚才回来了一下,”却听佣人道:“但十几分钟后又匆匆出去了。”季雪如点头,心里不禁奇怪。如果说上午他没去跟她打招呼,是因为她和然然正在睡觉,也没什么稀奇;可是下午回来了,他不上楼去看她和然然,就完全不像他的习惯了。平常他即便是回来拿落下的文件,时间非常匆忙,他也会跑上楼去和然然玩一小会儿的。
也许,今天他是特别忙吧。这样想着,她也不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回来吃晚饭了,反正做了他的那一份,如果回来就给他热一下。如果他正忙着,为了这么点小事打电话过去也不太好。“太太今晚想做什么菜?”佣人在一边问,这样她好帮忙打下手。季雪如略微思索,想到他大后天就会过来,她还是先把拿手菜练习一下吧。“做糖醋鱼丝,罗宋汤,和香辣小河蟹。”闻言,佣人笑起来:“今天太太大显厨艺,然然得多吃好几碗饭了。”她也忍不住笑了,希望他来的那天,这几道菜也能让他胃口打开!
今天萧然真的有点奇怪。待她和然然吃过晚饭,两人又讨论了明天的蛋糕做什么样子。然后她又和然然玩了好一会儿,再给然然洗澡,陪他入睡。现在,她自己洗过澡准备睡觉了,他好像还没有回来。看看时间,已经深夜十一点半了。她拿过手机,走下楼来想要看看,却在楼梯处就瞧见他坐在餐厅外的露台上,一个人静静的抽着烟。
虽然相隔这么远,她却能感受到围绕在他身边的--深深的寂寞。他不开心!为什么?她悄悄走近,站在露台的入口处开口:“萧然,干嘛坐在那里,夜深了,很冷的。”模糊的光线中,他浑身愣了一下,才出声:“我抽完这支烟,就去睡了。”看那只烟才点燃,离抽完还有一点时间呢!季雪如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下来。“吃晚饭了吗?”她一边问,“今天我做了小河蟹和罗宋汤,给你留了菜呢!”他知道,回来的时候,佣人就跟他说了,还跟他说太太真是疼爱然然,这几道菜那么麻烦,就为了让然然多吃点饭,一点都不介意。母亲疼爱孩子是天经地义的呀,为什么他听了佣人的话之后,心里觉得如此的苦涩。
或许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她在疼爱然然的同时,也是在为三天后做准备吧。不,从现在开始算,只有两天的时间了。两天后,这房子里的,这几年来他为自己营造的虚假的幸福,都将消失殆尽。想到这里,他不由猛吸了好几口烟,浓重的烟雾将他自己环绕,也将一旁的季雪如呛到了。
看着她使劲咳嗽的模样,他第一次没有抱歉的说对不起,没有关切的问她怎么样。他心里充斥的,竟然是一种幼稚的快感,就像小时候的那些男孩,看着心爱的女孩被自己欺负得掉泪,反而笑得很开心。“萧然?”她好容易停住了咳嗽,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了?干嘛抽得那么急?”是啊,为什么呢?随便找个理由吧。“我刚才……也被呛到了!”如此拙劣的理由,也只有她会相信,还劝他:“那你慢点抽,别再呛着了。”她是很相信他的话,从来没有怀疑。他们似相互信任的,但黎乔烨一出现,就将这一切统统打破了。他心里好不甘,好难过,但他能做些什么?无论任何阻拦她与黎乔烨在一起的事情,对她都是一种伤害。毕竟,他不是那些不懂事的小男孩了,他已经明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最痛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萧然,”这时,季雪如开口:“今天你是去忙新合约的事情了吗?”顿了顿,她又补充:“怎么样,有没有找到比较有潜力的好苗子?”他看了她一眼,“能让我看上的,还真没有呢……”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能笑出来:“雪儿,你也知道,有你这张脸蛋的女人,太少了。”
她也笑,仿佛根本听不懂他话里的深意:“萧然,其实做演员,相貌不是最重要的嘛。很多比我优秀的,也不是只靠脸蛋呀!”他没有接话,本想再抽支烟的,指尖在烟盒上弹了一弹,终究还是放弃了。“雪儿,”他问,“以后不打算拍电影了吗?”闻言,季雪如愣了一下,心头有些慌乱。他总是能看透她内心所想,只是,关于这个问题,她还没有想好答案。
“萧然,我……”她顾虑的,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的名声很难带来高票房。冷萧然知道她的顾虑,但他想要弄清楚的是,即便她知道这样的名声会的毁坏她在事业上努力得到的成绩,她却还要这样做吗?“他来了之后,你会带着然然跟他走吗?”他问。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又问:“如果他不跟季昕然离婚,你也要带着然然跟着他吗?”她怔住了。显然地,她从来没想过要他与季昕然离婚。对于这一切,她心里一定也是没有答案的。她有的,不过是一份爱情。这份爱情照亮了一条路,她便跟着这光亮走。至于这条路通往哪里,是否有尽头,会不会荆棘满布,她都不知道,也不想管。
她失去这份爱情太久,一旦拥有得到的希望,便本能的不顾一切的上前。根本没去想,或许会撞得头破血流。
冷萧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雪儿,为什么有的人遇到爱情,就变得糊涂不堪?”比如她,比如他自己。季雪如不知道,她只能猜测:“也许是因为找到一个自己爱的人,太不容易了。”又或者,“想要与自己爱的人相守,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有了那么一点机会,都要去争取。冷萧然沉默,她说得对。比如他自己,下午回来,他按照往常习惯上楼,想去看看她和然然,却无意间听到了母子俩的对话。
她把黎乔烨的存在告诉了然然,这代表什么呢?他一个人沿着海岸线走出了很远很远,看着码头停靠的船只,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就这样离开。远远的离开这里,离开她和然然,把那个原本就不属于他的位置让出来。但是,当那艘船距离海岸线越来越远,他听着海船发出来的汽笛声,像是离别的人发出痛苦的呜咽,他竟忍不住泪流满面。他舍不得,近五年的时光,一点一滴,让他如何能一刀斩断?就算她已与黎乔烨在一起,他还可以守在某个角落,默默为她祝福。何况现在,她和然然,还留在那栋房子里。那个说要保护她们的人,还没有来到她们身边啊!他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呢?他不可以!
所以他还是回来了,就像她说的,哪怕只有一点点机会,就要争取!这样,才能让在痛苦中翻涌的一颗心,得到暂时的平静。说是饮鸩止渴也好,说是以毒攻毒也好,他要的,不过是多一点的平静与心安而已。
“很晚了,去睡吧。”他先起身,拍拍她的肩:“今天忙了一天,我也累了。”季雪如点头,起身与他一起走进了客厅。然后,他往前走,她转身上楼。走了几步,听到他轻轻的关门声,她吐了一口气,不由地停住了脚步。他真的很不开心,连明天是自己生日都没提。她知道他,如果不是因为忘记了,他肯定会说雪儿,明天不要做太多菜了,太麻烦。
他为什么不开心呢?会不会是因为……她美目一转,懊恼的咬唇,她怎么把那个人给忘记了?今年与往年不同了呀,萧然除了她和然然,还有黎静美呀!这样想着,她立即跑上楼去,躲进了自己的房间,才找出了黎静美的号码。相信之前因为黎静美不小心泄露她行踪的事情,他们两人还在“冷战”呢!如果在明天这样一个日子看到她特地飞来t国给自己庆祝生日,萧然一定会开心一点吧!
“喂?”黎静美大概已经睡了,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电话,声音里毫无戒备。季雪如多少有点忐忑:“黎小姐,是我呀,季雪如!”果然,话音刚落,黎静美的声音就变了:“季雪如?”她还愣了一下,才道:“你给我打电话干嘛?找我哥?我哥可不在我这里!”尽管她的态度仍是不太友善,季雪如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黎小姐,请问你现在在哪里呀?a城吗?”“我在哪里关你什么事?”是不关她的事,不过她若不知道黎静美在哪里,怎么确定他们两个是否自己已有了计划?如果真是那样,她在这里打电话,岂不是自找尴尬吗?
于是,她换了一个问法:“黎小姐,反正你现在不在t国,对吧?”“当然,我跑去哪里干嘛?”这就行了,她可以接着说了:“其实,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明天是萧然的生日,你有空过来吗?”“什么?”闻言,黎大小姐的态度再次来了一个大转变。季雪如几乎可以想象,她肯定是床上一振而起,“你没骗我,明天真的是他生日?”
这次换季雪如微愣住了,她和萧然不是男女朋友吗?为什么她连萧然的生日都不知道,还显得这么惊讶!“季雪如,你说话呀,”黎静美的催促让她没时间多想,“对啊,明天确实是萧然的生日,”她赶紧回答,“我们现在都在t国,明天我想在家里给萧然举办一个小型的派对,所以问问你过来吗?”“萧然生日,为什么到你家举办派对?”黎静美不客气的道:“你不必操心,一切由我来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