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渴呀!季雪如被喉咙的干涩给催醒了,睁开双眼,却见天色已明,而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回想昨晚自己是在沙滩上和黎乔烨一起淋雨,没想到支持不住就睡着了!是他带她回来的?可是,她身边的床位已经空了。
他是已经起床,还是根本没在这里睡?这样想着,她的目光下意识的往门口瞧去,却在中途遇阻--黎乔烨,正背对着她坐在床沿,一动不动。她微愣,立即感觉到了房间里不同寻常的气氛。她直觉不再是因为报纸的事情,可不是因为报纸,他又为什么还摆出这生气的模样呢?
她猜不透,只好先爬起来,想去喝点水。此刻,他却蓦地转身,一双深邃的眼紧紧的盯住了她。她被吓了一跳,不为他这突然的动作,而是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你……你怎么了?”难道他一晚上都坐在床沿没睡?他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眼睛里的炯光沉怒且冷冽,直击她内心深处。
她有一种被看透的惶然,整个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缩。
然后,小腿却被他隔着被子扣住了,“逃什么?做了什么亏心事?”他的声音冰冷,犹如寒风中的刀子。季雪如没来由有些怕,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只是他这脸色,不都是愤怒,不都是冷冽,也不尽是责备,大概是看不透,所以才害怕吧。
“我没做什么亏心事……”听这话的意思,应该还是指那份报纸,她便接话道:“我跟他没什么,只是在沙滩上聊了一会儿……你也是圈中人,你也知道八卦颠倒黑白的本事。”好了,就算这件事是她错了,她也可以为自己分辨几句吧。
闻言,黎乔烨突地一阵冷笑,“是啊,你没做亏心事。错的都是我,该受惩罚的是我,该受折磨的人也是我!”最后这一句,他几乎是怒吼出声,拳头狠狠的砸在床上,令坐在床上的两人都是一颤。
“你疯了!”她急急低喝。这时间然然可能正起床,他这么大的声音是想让然然也听到吗?“你尽管说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她低声且急促的道:“开记者招待会还是我亲自发布声明?只要你提出个解决办法,我都照做,请你不要再生气了,不要让然然知道!”
他睨着她的慌张,眼里的冷光渐渐罩上了一层自嘲,“然然……季雪如,你心里就只有然然,请问……”他指着自己的心口,“请问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算个什么?”
她诧异他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的存在感难道还需要她给予吗?他曾有过那么多的女人,他又给了几个女人真实的存在感?不都是他高兴就在一起,厌倦了便毫不留情的甩掉!“你何必这样问呢?”她回答,“婚书上不是写得很清楚,你是我季雪如的合法丈夫!”她几乎是带了点冷笑说出这话的,这个身份还是他强加给予的,这时候又假惺惺的来问什么!
“好一个合法丈夫!”他一甩手,一个东西便落在了她面前,“那你可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季雪如低头,一眼就认出了那东西,不由地一怔。到这时她才知道,之前他们说的原来是两个问题。她以为他为报纸生气,其实他是看到了这个小药瓶!也怪她粗心,平常都收得好好的,就是昨天早上吃了以后,因为心思太乱,便随手扔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偏偏这么巧,这几个月他都没发现,她放在床头柜抽屉里才一天,就被他发现了。
她将药瓶抓在手里,强自定了定心神:“我不打算生孩子了,吃避孕药是很正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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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孩子……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
“你?”听了他这样的问题,她心底原本那一丝愧疚顿时荡然无存,“你连然然都不喜欢,难道还会想要第二个孩子吗……”--第二个孩子--无意中说出的话,像一把尖刀反刺在她自己的心上。曾在梦中出现的那张可爱的脸浮现脑海,她不由地呼吸一窒,脸色变得苍白。
是啊,她怎么能忘记,她已经失去了第二个孩子!
“你没资格要第二个孩子……”她冷冷的看着他,“或许你需要,但我不会生的,我不会!”说着,她快速的拧开了小药片的盖子,匆匆倒出也不知是几颗药片,便要嘴里塞。
吃进几片、是不是正常分量没关系,她只是要让他知道她的决心!
“你给我住手!”见状,黎乔烨立即扑上前,一巴掌扇在了她的手。“哗啦”一声,药瓶被打落在地,药片统统洒落出来,散在床单上,地板上,一片狼藉。
季雪如怔了一下,目光在触及到散落床单的小药片时,却变得更加坚决。蓦地,她抬手,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抓起床单上的小药片便往嘴里塞。没有水吞服没关系,她使劲的将它们嚼烂了,即便再艰难,也当着他的面咽了下去。
然后,她扬起脸,美目炯然的瞪着他,是宣誓,也是挑战。
“很好,很好……”黎乔烨笑了,尽管这笑比哭还难看。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苍冷:“季雪如,你很好……如果这是我应得的,我承受……”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承受得起,但除了承受,他还能怎么样?也许,心痛到一个极限,麻木了,就不会再痛了。他无比期望那一刻的到来,感觉不到心痛,日子大概就好过多了!
话说间,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身体触碰到墙壁再无退路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无法在这房间待下去了。继续待下去,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或许是泪流满面,或许是上前掐住她的脖子……这两者都不是他愿意的,所以他只能转身,朝外走去。
途中脚步有些不稳,踉跄了好几下,还好都被他扶住墙壁给稳住了。尽管他从来没感觉到,从内室到房间门的距离竟然如此之长,但他还是咬牙走到了门口,将门拉开了。
关上门,走廊与卧室似不同的两个世界。在卧室里,他痛到无法呼吸;在走廊里,他可以呼吸了,却丢失了那颗心。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下意识的挪动双腿往前走,顺着走廊一直往前,来到了楼梯口。这时,儿童房里探出了一颗小脑袋,大眼睛欢快的眨了几下,“爹地!”小人儿跑出来,扑在了他的腿上。他的眸底闪过一丝慌乱,强自打起精神,露出笑意:“宝贝,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