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掉了漆、布满了黑斑的铁门虚掩着,曲树一推,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总裁,就是这里了,我们的人刚刚从赌场把他抓回来,之所以到这来,是想让您也看看,看看还能不能找出点什么,毕竟这是关婉宁的老窝。”
曲树帮郎云殇撑着门,似乎他一松手,那铁门就要弹回来似的。
郎云殇没有说话,他站在门口,一双狭长的眼把不到五平米的小院扫了一遍。
地上都是杂物垃圾,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收拾过了,漆着绿色油漆的窗子,油漆早已不再光亮,掉得都露出了底色。
窄窄的窗台上,摆放了几盆……米兰?
他的眉心紧紧地拧在了一起,这些米兰与父亲生前的最爱一模一样,只是它们似乎很久没有人照顾,黄色的花朵已经凋谢干枯,就连叶子都已经发黄。
父亲喜欢米兰,不会是因为关婉宁吧?
亏他还把那盆米兰当成宝一样精心呵护着,原来却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他气愤地瞪起了眼睛,浓眉竖起,伸出大手一拨,哗啦几声脆响,几盆米兰从窗台上掉了下去,花盆碎了一地,花土也散落得到处都是。
曲树眼珠转了转,马上猜到了郎云殇的想法,他按住了郎云殇的手,急切地说:
“总裁,总裁息怒。我知道您可能认为老总裁喜欢那盆花是因为这个女人,可是我得告诉您,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郎云殇眼神一转,犀利地瞪向了曲树。
曲树接着说:
“总裁,是这样的,从我跟着老总裁开始,他的办公桌上就已经摆着那盆米兰了,跟这个没有关系,绝对没有关系,只是……巧合吧?”
巧合?郎云殇愤怒地看着地上的米兰,这种巧合,他不允许!
“把这些花,给我烧了!”
他近乎于低吼。
曲树一愣,应道:
“是,总裁。”
曲树随即拉开了房门,郎云殇看了看,这房门都没有他高,他犹豫了下,低头、弯腰才跨进了门槛。
一股难闻的酒气混着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郎云殇横眉向内看去,一个裸露的灯泡下面,放着一个不大的方桌,上面放着一盘花生米,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啤酒瓶,还有没喝完的半瓶劣质白酒。
方桌后面,坐着一个秃顶、满脸皱纹、眯着眼睛的男人,两边站着郎家的保镖。
这个男人就是苏天虎,郎云殇冷笑了一声,怪不得关婉宁要红杏出墙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长相恶劣,衣衫破旧,身材瘦小,颓废的像个乞丐。
这样的男人,如何能留得住关婉宁那样风骚漂亮的女人?
目光从他的身上跳开,郎云殇打量着这间仅仅能让他站直腰的屋子。
被烟熏得发黑的墙壁,个别的地方还糊着报纸、画报,屋子中间拉了一道帘子,一面是一张双人床,上面凌乱地堆着被子,另一面是一张单人床,床上铺着淡粉色的床单、被褥,很整齐。
一个矮柜上摆放着关婉宁的遗照,还有一个香炉,里面还有香在燃烧,升起丝丝缕缕地轻烟。
一个破旧的小电视,是这个屋子里唯一的家用电器。
看着这屋里的一切,郎云殇的心慢慢沉了下来,这就是关婉宁的家,也是苏暖暖的家,真是让他……无语!
他无法想像这样的日子要怎么过,过的是什么?
仅仅需要迈出两步,他就走到了电视机前,拿起了上面摆放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苏暖暖,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站在海边,浪花打到了她的脚,她正大笑着躲避着浪花,就这么被人抓拍了下来。
照片里的她笑得那么纯真,那么开心,脑后的马尾欢快地摆动,就像一个邻家女孩。
郎云殇捏着照片的手渐渐用了力,他从来没见她这样笑过,在他的面前,她都是一副誓死不屈的样子。
他拿着照片,啪地一声,扔到了苏天虎面前的桌子上:
“苏天虎,听说你有一个女儿,最近见到她了吗?”
曲树拿出手绢,擦了擦凳子上的灰,郎云殇才优雅地坐在了苏天虎的对面,若无其事地问。
苏天虎这才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瞟了一眼桌上的照片,又看了看对面的郎云殇,冷笑,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半瓶白酒上。
他咂了咂嘴,把手伸向了那半瓶白酒。
郎云殇眼疾手快,抢先夺过了白酒,轻笑着看着苏天虎。
苏天虎一愣,有些急了,手不停地够着白酒,想要站起来,却被身后的两个保镖给按住了。
“给我……给我酒……”
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了几个字。
郎云殇看了看白酒,又看向苏天虎,把酒瓶举了起来,摇晃着:
“想喝酒?”
“嗯嗯……”
苏天虎不住地点头,似乎苏暖暖的失踪都不如这瓶酒对他有吸引力。
“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得好,我让手下多给你买几箱酒,怎么样?”
“好好……你问你问……”
苏天虎老老实实地坐下了,竟然还像个小学生一样地挺直了脊背,面带微笑,坐得端端正正。
郎云殇看着照片上的苏暖暖,忽然替她感到悲凉。
自己的父亲,根本不关心她的死活,她已经失踪了几天,难道苏天虎一点都不担心吗?他不会抓错人了吧?
他重新拿起照片,指着上面的苏暖暖,问:
“这是你女儿吗?”
苏天虎定睛看了看,连忙点头:
“嗯,是是。”
看来他没抓错,接着问:
“她人呢?”
苏天虎嘿嘿一笑:
“上学去了。”
上学去了?
“嘿嘿,给我酒。”
苏天虎又傻笑着向他伸出了手,仿佛那酒就是他的命。
郎云殇看向了曲树,曲树凑近了他的耳朵,轻声说:
“自从关婉宁死后,他就天天喝酒买醉,已经活得不像个人了。”
郎云殇把照片扣在了桌面上,他真不知道,这样的人还能问出什么他想要的东西来。
原本想利用苏暖暖威胁他,但现在看来,苏暖暖似乎还不如这酒有用!
他忽然想到了远在圣汐庄园的苏暖暖,这算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吗?比起他,她倒更像是个孤儿。
做了关婉宁的孩子,真是可怜!
他冷笑,接着问苏天虎:
“认识郎鸿飞吗?”
苏天虎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
“不认识。”
郎云殇将信将疑,这个苏天虎给人的感觉不太正常,有点痴痴傻傻的。
他也不想兜圈子了,直接问:
“半年前,有人给你的户头上汇了一笔钱,大概有两百万,是谁汇给你的?”
苏天虎甚至都不看郎云殇一眼,眼睛只是直直地盯着那半瓶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