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剪瞳坐着郎家司机开的车,路过街边的时候,看到曾明在街上席地坐着。她叫停了司机,下车跑向他。
这么大太阳,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瞳瞳,上次你跟我说了苏桥街被烧那件事情的真正起因,我一直想帮帮街坊们。我写了一片新闻稿,投了好多次都杳无音讯,我在这里堵报社的社长,想让他看看我的稿件。
苏剪瞳和他一同坐下来,我怎么没有想到还有这个办法?我和你一起等。
景杨找二哥,借了二十万。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她没有说,二哥便没有问,望着她离去的单薄背影,二哥将电话打给了南荣熙,景杨刚才来找我了。
景杨堵着这一口气,马上回四季城交了房子的首付款。这些年,跟随着刘文杰的孝顺,她也一直很看重公公婆婆,但是她越柔弱,他们越逼得紧,她将自己的利益一再往后压往后退,现在他们居然连莱莱的生活环境都不考虑了。
这些年,公公婆婆盈盈的大小开支,都是她和刘文杰一起担负的,甚至有时候,刘文杰的应酬多花销大,她担负了更多经济方面的责任。不是想怪盈盈,而是有了孩子,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纵容这个家庭不知足的索求。那是对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全家的不负责任。
她交完钱,从四季城走出来,心里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是苍凉了许多。并不后悔做这个决定,做完这个决定后,对感情方面的事情,却看得淡多了。
她悻悻然走出来,站在公交站台边,等待着来时的车。
一辆车停在了她面前,南荣熙的大兵头上布满汗水,他正穿着球衣球裤,似乎是刚从某个运动场所过来。他满身是汗的样子,五官更加偏向于欧美范,像极了英国一个男演员。在她面前,南荣熙永远都是话不多的样子,解锁推开车门,示意她上去。
景杨坐了上去。南荣熙望了一眼密密的高层房子,鸽子笼一般的大小,却要花费很多家庭毕生的积蓄。他当然是无法体会那样的艰难的,买下来了?
买下了。景杨平和地说,后续贷款,像眼前这条路一样,一眼看不见尽头。
后悔吗?
景杨摇头。南荣熙轻声说:我说了,有事可以来找我。……即便你结婚生孩子了,这句话依然有效。
谢谢你。事情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吗?南荣熙忽然捏着她的手腕,跟着一个连住处都给不了你的男人,你的安全感和满足感是哪里来的?
景杨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眸,他的眸子真深,一眼望不到尽头,就像那贷款,和那面前的路,和人生那长长的未来。他定定地的凝视着她,她褪去了年轻时候的光华,像水蜜桃褪去了细密的那一层绒毛,没有变得干瘪,只是更成熟更诱人,他很恼怒她每次面对他时的过分冷静,冷静得好像她从未对他产生过感情,面对他时毫无波澜。
他怒气腾腾,景杨移转了视线。
景儿,看着我!只有他一直这般叫她的名字,景杨眼眶一热,避开了他的视线。
景杨更加扭开了方向,不去看他。南荣熙扳转她的下巴,将她别扭的脑袋按住,整个人欺身而上压住她,浓浓的汗味扑进她的鼻腔,不是难闻的味道,反而有点好闻。南荣熙恨声说:你说你过得很好,我信了!
景杨闭眸,他的一根指头触碰着她的眼泪,说:这是什么?
求你,放开我。景杨搬开他的手,我现在很累,很脆弱,我不想这个时候对任何人产生不该有的依赖感。这对谁都不公平。
承担所有,那对你又是否公平呢?
景杨摔开他的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苦难,都该由自己去承担,有些事情,并不是钱的事情,不需要你用高高在上的金钱来俯视我。
南荣熙松开她,景儿,我们之间,除了钱就再没有别的可谈了吗?有钱和没钱,都不该成为我们之间的距离!
对不起,南荣先生,我们之间的距离在三年前就拉成平行线了!景杨拉开车门,逃也似地消失在马路上的车流里。
喂!南荣熙看着她在车流中穿梭,却再也无力下车去追她回来。
他的加长版豪车在公交站台上堵住了人群,周围一叠声的嘘声,他只好踩下油门,轰然离去。
他心疼景杨,她跑去二哥那边借钱这份担当让他生出更多的疼惜之意。谁都知道在二哥身边帮忙是个好差事,你随口一句话,他能掏心掏肺将整个家当都送给你。何况,光是借着二哥的名气也能做不少的事情,二哥心思清明,不理闲杂事务,她有的是机会。
景杨在二哥身边这么多年,对她的工作羡慕嫉妒恨的人能排成一个团。谁都想着她暗地里不知道赚了多少账面上看不到的钱,实质上,可能只有二哥和南荣熙最清楚,除了应得的那一份,她这个助理从来没有拿过一分不该拿的钱。
这个女人,将当老师的父母身上那种清廉正直一根筋的精神学得十足十的像。就是这样,她能在人生的关键时刻选了刘文杰弃了南荣熙。南荣熙一直想不通自己到底走错了哪一步。
三年来,他尽量做到对她不闻不问,可是她就像一株秀丽的兰花,不温不火,不动声色稳稳地扎根在他心上,越扎越深,拔一下能带出血肉来。
郎临溪对南荣熙一身的臭汗表示万分的不满,奈何他非得要挤在他的别墅里喝酒,也只好任由他去。
客厅里呈三角之势,南荣熙穿着球衣在酒柜前喝酒,郎临溪在一旁悠然地吃薯片,郎暮言坐在沙发边茶几前喝茶。
天下有情皆苦,像我这样无忧无虑多好。郎临溪是个天地间最闲的人,上天就没有在他的身体里安装任何情感系统,任何事情都不足以萦绕他,悠闲可恨得让人心生怨怒。他疑惑地说:完全搞不懂你们,该喜欢的时候不喜欢,不该喜欢的时候又这么纠缠。尤其是你南荣熙,我警告你别给我添乱了,景杨不在,我手头上的事情没人处理,你要负全责!
我好怕啊。南荣熙将一个啤酒罐子扔出来。
郎临溪恨恨地捏碎了一整包薯片说:走的时候给我收拾干净了,不然我一定追杀到你家里来。
他脸上恢复了和煦的笑容,又转向郎暮言,《听见》那盒专辑录制好了,后期制作这段时间就会完成,真的不让苏剪瞳拍v了?
不拍了。直接发行吧。
郎临溪走到他面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这么多年了,你还记着那个叫什么……咱们老师的那个助理吗?
郎三不是喜欢徐瑜心吗?还是说徐瑜心做过你们老师的助理?南荣熙一脸正经地八卦。
哈哈哈哈,谁说的?他跟你说他喜欢大嫂?大哥听到没砍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