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临溪拦着郎霍的时候,郎霍依然固执己见,坚信一定要将苏剪瞳马上带回郎家,对郎家和苏剪瞳本人才是最好的。
爸,既然苏剪瞳是咱们家的孩子,你就当可怜可怜她,为她的前途考虑一下。郎临溪祈求道。
进了郎家,她还愁什么前途?我郎霍不是那样的人,重男轻女,也不会因为她这些年在外面,就低看她。她是你大哥的孩子,就是我嫡亲的孙女,她到了咱们家,我会对她和怀瑜一视同仁。
郎临溪道:爸,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苏剪瞳现在刚刚接手了我的一个剧本,在演我的电影。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是公众人物了。她虽然以后要回郎家,但是她有她的前途,有她要做的事情,你不觉得现在这个关头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被媒体知道了,对她太残忍了吗?
郎霍凝视着儿子,审视的目光半天都没有移开,为什么……你要想方设法阻止我带她回郎家?你刚才说的那些,都不是理由。我们家的孩子,要去演艺圈演个角色,还需要看媒体的眼色吗?
爸,我……一下子就被父亲看得透透的,郎临溪马上就招架不住了。他跟郎天白和郎暮言都不一样,虽是风神灵秀,但是到底是肚子里没那么多城府,轮到肚子里的弯弯绕,哪里绕得过父亲、大哥、老三这些商场里打拼的精英?
他嗫嚅着说:爸,说起来,大哥不想一时半会儿将瞳瞳带回家,肯定有他的顾虑和考虑,我们能再等等么?
郎霍端起咖啡,复又放下,说:你跟我说说,你们三个人当中,谁最先喜欢苏剪瞳?
爸,这……郎临溪大惊失色,没有啊,没有谁喜欢她。不,也不能说没有人喜欢她,她聪明乖巧,唱歌演戏都很好,又跟着大哥学钢琴,是个灵秀的女孩子,大家都喜欢灵秀的女孩子,这毫无问题啊?
最初,苏剪瞳出现在家里,是以你助理的身份,她和怀瑜两人感情也不错。你们要是交个朋友,我不反对。我并不要求你们交朋友,都局限在官商权势这些家庭。但是你们几个,后来做得有点过了。她离开了四年,身边带着的是谁的孩子?
郎临溪更加惊讶了,郎霍不声不响,什么也没有说,眼底却将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郎临溪这个时候才明白,已经年将七十的父亲,依然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心里对什么都有数,有魄力将郎家送到最高位上并且维持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原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
郎霍看着自己疼惜的二儿子说:苏剪瞳有了老三的儿子,是吗?
郎临溪唰地一声站起来,脸红耳赤地说:不是不是,爸,你一定是误会什么了,完全没有的事情……
咳咳咳咳咳。郎霍突然呛了一口咖啡,脸上老态颇显,这个事情,有心人查证一下,自然就会知道。我不敢在你母亲面前说,是怕她妇道人家,把不住话,闹到人人皆知。
郎霍在心底苦笑了一下,原本,郎天白就是抱养来的,和郎家并无血缘关系。当日,林淑秋难产,孩子没有保住,他和林淑秋感情甚笃,不忍她伤心,又恰好因为那件重大的事情,刚好有了郎天白,他就将计就计,将郎天白收养下来,也为此弥补心中的愧疚……
苏剪瞳是郎天白的女儿,和郎暮言在一起是毫无问题的,但是郎天白是抱养来的这个秘密,他已经瞒了四十一年,这四十一年来,哪怕是郎怀瑜被无辜绑架的那一次,他也只是差点说出来而还是继续瞒了下去……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不说。老三马上要和傅家的女儿结婚了,说出来对老大的影响也甚为严峻。为了儿子,只能牺牲这个女孩子的利益了,反正她最终也是会嫁给方想的,结局也算的上不错。儿女情长是小事,性命攸关、家族利益才是大事……
郎临溪见他陷入了沉思,还要辩驳,爸,你肯定是误会了……
郎霍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说道:爸心里有数。
郎临溪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惘然,见他神态恢复如常,心道原来老三当日说想要放弃整个集团、整个家庭,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有这样深沉的原因在里面。郎霍说道:这些都是阴差阳错造成的冤孽,我相信你大哥不是那样乱情乱性的人,也相信老三,既然都无可挽回了,那我们大家都得接受这样的事实。
可是瞳瞳该怎么办?安然又该怎么办呢?郎临溪担忧地说。
安然?是那个小孩吧?老三的小孩?郎霍问。
郎临溪点了点头。郎霍想了想,叹息道:我是怕老三和苏剪瞳走到更错的地方去,才执意要认回她。
内心里,他不想因为任何事情影响到郎天白的身世秘密,苏剪瞳不得已,只能做被牺牲的那一个。可是安然,安然确实是个问题。
这样复杂的关系,他也没办法在这一时理清。他最终说:苏剪瞳那边我就不去了。你大哥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郎霍站起身来,缓缓朝外走去。郎临溪跟上他,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林淑秋安排人准备了晚饭,左右也没有等到一个人回来,不免有点怄气:这一屋子人都跑到哪里去了?早晨出门,现在都过了晚饭时间,也没有见到人回来。
芙蓉安慰说:这要认孙女回来,对于伯父他们来说也不是小事,可能要耽搁一点时间,不如伯母你先吃点东西吧?
真没有想到,那个女娃是天白的孩子。你看天白温和大方,怀瑜知书达理,这没有父母教养的女孩子,都成了什么德行了?我见她几次,她都和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我都对她没有好印象,这真要回来,可得好好管教管教。
芙蓉只是笑着不说话。这件事情,傅家没有明里出面,就将消息轻轻松松的传到郎霍和林淑秋耳里,芙蓉不得不佩服大哥的手段。当日傅开去见宋千仪,安排人弄撒了苏剪瞳的备用血源,逼郎天白情急之下当场抽血给苏剪瞳,各方面都安排得天衣无缝,这件事情,就算宋千仪不去查,在医院里的严医生也不可能不会有所耳闻。
苏剪瞳病得非常厉害,高烧不止,脸红得发烫,严医生来过了,好不容易到第二天才止住她的体温继续升高。但是她情绪异常不好,虽然高烧止住了,但是她噩梦连连,在睡梦中一直被惊醒,不断地醒来,不断地满身大汗,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郎天白和郎暮言寸步不敢离开。可是方想在一旁,才是那个最有资格和最理所当然能够照顾她的人,郎天白和方想一左一右握着她的手,输液的那只手,微微肿起来,冰凉冰凉的,凉进人的心里。
林淑秋在家里没有等到苏剪瞳,连几个儿子都一连几天不着家,大大的发了一场脾气。郎霍在自己的书房里,关着门想事情,家里因为这样,冷冷清清的到了极点。
郎怀瑜在门廊下揽住郎临溪:二叔,问你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