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门口等着的时候,苏剪瞳全身血迹,手上的血迹也未干,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被人抽干了思维一样。这一年来,她在类似的病房门口,等待过太多次,每一次,都是一次揪心的历程,每一次都让她这样困顿无依……
这一次,她根本不知道等待在她面前的是什么。
她浑身颤抖着,再一次将电话打给郎暮言,这一次,他还能不会再接吗……
芙蓉心下一寒,还是温柔地抱住他的腰,柔声说:暮言,你醒了?
芙蓉瑟缩着,林淑秋忽然推门进来,道:吵吵嚷嚷在做什么呢?芙蓉,你先出去。
芙蓉裹着自己,含泪冲出了郎暮言的房间。林淑秋走近郎暮言,老三,你别怪芙蓉,你昨晚参茶里的药,是我下的。
你下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瞳瞳已经有了安然,和芙蓉的事情已经昭告天下说得清清楚楚,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逼我?郎暮言带着怒火,一拳砸在桌子上。
林淑秋却没有被他的怒火激到,只是缓缓地说:妈都是为你好,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和苏剪瞳根本就不合适,郎家和王家现在关系势同水火,得不到祝福的婚姻,你觉得能走到多远多久?
安然在方家长大,早就将方想当做了自己的父亲,已经是改不过来的性子了,难道你不希望有个更加乖巧的妻子和儿子?傅家家大业大,傅开和芙蓉是众所周知的不会管家也不会打理生意的人,以后这郎家和傅家还不是你一个人的?妈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你好?
你没资格评论安然和瞳瞳!我也不希望得到什么傅家的产业,芙蓉的事情,既然是你做的,我绝对不会对此负任何责任!郎暮言拂袖离开。
你昨晚喝了药,我让芙蓉进来看你,是你强了她做了她没有准备的事情……林淑秋吃准了他的脾气,在他身后幽幽地说。
郎暮言呼吸为止一滞,怒视着林淑秋,我的幸福,难道在你心里,真的比不过权利和金钱吗?
我找先生算过了,你和苏剪瞳根本不合适,只有娶了芙蓉,才是对整个郎家有利的事情。
先生先生,封建残留的迷信的那一套,你要是觉得芙蓉合适,你直接娶了芙蓉不是更好?郎暮言口不择言,简直愤怒暴躁到了极点。
林淑秋不怒不气,先生早年算你大哥命途多舛,婚姻感情不顺,这不正好恰恰是应验?他现在哪一样顺了?你听妈的话,妈是不会害你的!
郎暮言摔开她的手,正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一看,已经是十点了,马上接了起来,瞳瞳对不……
苏剪瞳根本没有容许他说太多的话,只是说:你爸爸在医院里,你快点来吧。
郎暮言放下电话,看到手机上几十个未接来电,不仅有苏剪瞳的,还有郎霍的,更有郎霍身边人的,根本不想再搭理林淑秋,转身就走。
林淑秋紧跟着上前去:芙蓉还在隔壁房间呢,你怎么能就这样离开?
爸在医院里,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单了。郎暮言头也没回。
林淑秋一听,一下子就懵了。
匆匆赶到医院,郎暮言见苏剪瞳满身血迹站在病房门口,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上前抱住她,怎么弄成这样,你受伤了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没有,我没有,都是郎老先生的血迹……苏剪瞳哭诉着她在巷子里遇到郎霍的时候的全部情景,又惊又惧,整个人还陷在那样害怕的情绪里,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那样冲出来,全身都是血,到处都是血……
林淑秋冲过来就要打苏剪瞳,郎暮言将她挡在身后,捏住了林淑秋扇过来的手,什么也没有说,就那样对着她的目光,眼里的悲痛和对林淑秋的绝望,深深地将林淑秋看得缩回了手。但是她依然恨极了苏剪瞳,要是老爷子有什么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郎暮言见着这个陌生的母亲,真是难以想象,岁月可以让一个人变成这个样子,曾经的母亲也是温和大度,漂亮善良的,这个家庭一直和睦,父亲对家尽职尽责,三个兄弟彼此间也没有什么别扭。没有想到母亲老了,会变得这样的不可理喻,变得这样的蛮不讲理。他真的很难相信,时光可以将一个人改变成这个样子!
郎暮言攥紧苏剪瞳的手,将她抱进怀里。她浑身上下都凉透了,似乎她才是该躺在病房里休养的那一个,她瑟缩着,颤抖着,在他怀里惶惶不安。郎暮言愧疚极了,他今天本不该离开她的,就是因为心里的那一点疙瘩,他自私放开她独自离开了,结果中途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再一次让人有机可趁,伤害到她。
他死死地抱住她,柔声安慰着他,林淑秋在一旁骂道:郎暮言,我养你这个儿子真的白养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父亲被这个女人害得还在做手术,你倒在这里卿卿我我起来!你良心被狗吃了!你良心被狗吃了!
苏剪瞳茫然地抬头看了林淑秋一眼,又看了郎暮言一眼,讷讷地说:暮言,你去陪陪你妈吧。
郎暮言痛心母亲今天白天做的那件事情,心头有无数难受的情绪在心里涌现,根本不想再面对林淑秋。
如果爸爸出了什么事情,你要担一大半的责任,我喝了你的茶,错过了爸爸数十通电话!郎暮言朝着林淑秋吼道。
林淑秋脸色一白,却更加恼恨地看着苏剪瞳。
三个人在走道里僵持起来。
直到郎临溪赶来,才陪着林淑秋去休息,将气氛缓解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