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下雨了。
雨点密密麻麻,连成无数条细线,又好似远古巨兽张开嚎啕大口,生吞入目的所有景象。
墨黑的模样,失魂落魄。呆呆站在长夏殿前,竟有些手足无措。
现实为何这般残酷,眨眼间物在人逝,叫人该怎么接受?!
嗒嗒嗒——
雨势骤急,寒风刮骨。
“小鬼,你知道夏铃花为什么会成为夏国国徽吗?”恍惚间,那个男人的训言在耳边响起。没错,他总是这样称呼自己,也怪小墨黑总是惹他生气。
“呀,不是因为它很好看,发出的声音也很好听吗?”小墨黑吮着指头,眼里充满新奇。
男人瞥了小墨黑一眼,负手而立:“夏铃花,非险地不生,唯经过酷暑、暴雨、冬寒、风霜方才于初春开花,其一生之所处,茎韧不折。”
“任何一朵夏铃花身旁,都会生有一颗伴生草,星草。”
“花之一世,会在最艰难的环境下伸展宽厚的叶子,以庇佑星草成功存活、生长。故而,夏铃花花语叫‘勇敢、守护、希望’”。
“哦,我晓得了,父皇是想告诉我以后要好好庇佑城下子民吧”小墨黑插嘴说。
“不。”男人轻轻摇头,深邃的身影定在小墨黑双瞳内:“现在的你,不需要想那么多。”
“小鬼,如果将你比作一朵夏铃花的话,那么即将出生的你的妹妹,便是一颗星草,吾要你一辈子庇佑她,懂吗!”
“额,这样啊。”小墨黑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后脑勺,点头应道:“行,小子汉,大豆腐,说到做到!”
嗒嗒嗒——
狂风伴着暴雨,交织成一片。
墨黑打了激灵,缓缓回神:“小妹小雨”。
不禁的,他心中升起一丝期望:‘她和我做过约定的,或许正躲在哪里等我去找吧。”
就像溺水者抓住一颗救命稻草,即便再不切实际,他还是抬起步子,寻寻觅觅。
皇宫正东方,祭天台。
一条路的尽头,巨大广城最中央,由白石建成的祭台上,一根通天青铜柱顶天立地。其上,精雕细刻且栩栩如生的龙纹仿佛随时会冲破束缚,直入云霄。
青铜柱最下方,衣着华服的小公主被青铜钉钉在青铜柱壁上。
她死了,脸上含着一抹纯真微笑,似乎在临死前见到了某种梦寐以求的希望
“呃,呃,呃。”墨黑无意识呻吟着,身体里有一股冷意在串流,不停侵蚀骨子。
暴雨更激烈了,像是在咆哮,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烦刷洗着大地。
扑通——
失去了信念,身体宛如被掏空似的,他脚步一个踉跄便跪倒在地——那颤抖的手,怀着难以言喻的心情,想去拉扯她的衣角。
眼见的,触碰到了瞬间,她就像落在地上的水滴,化为点点星光,溅射开来。
啊什么都没留下。
“哈哈,我是在做梦吧。”墨黑惨笑一声,面色白得吓人:“是了,现实怎么可能如此离谱压根不可能的”。
泪水不知在何时已经流光,所以溢出眼眶是血。
两行血泪。
“好可怕的噩梦,我该醒过来了。”说着,他闭上眼睛,酿造酿造思绪后,重新睁开
“嗯?”入目景色毫未变化,雨滴砸在身上的痛感为何如此清晰?
“呵呵呵呵这是梦,对,是梦啊!”
“醒来,我要醒来,给我醒过来!”他疯了,狂了,怒了,终究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开始自残,重复,再重复。
但是
好痛呐,真的好痛,痛入心扉。
雨一直下着,似乎老天都对这座城的遭遇而哭泣。
时间缓缓流逝,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淋淋沥沥的大雨不知何时起夹杂入一丝血雾。远在皇城之外,一团血雾在有规则的移动,但凡靠近些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血雾中央有个模糊的人影,他就是血雾源头。
踏踏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