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条人命的丧失让这场突如其来的杀戮显得格外的血腥,而比这更让人感到可怕的却是血灾过后琢磨不透的变故。
萧涵宇和马徽的失踪让这一切变的诡异莫测。谁都清楚这个叫慕容玖翎的女子身上肯定背负着常人难以承受的恩怨纷争,这份恩怨注定要让她这一生都活在刀光剑影里,她永无宁日,凡是与她有所牵连的人也终无宁日。
这世间不知有多少人都在拿须臾之命搏取亘古之名旷世之利,殊不知日月浩浩伤人无形。风雨飘摇的江湖来了谁又走了谁,也不过朝夕之间。
可他们偏偏生在了珧国的这一朝一夕间,在这注定要颠簸流离的命运中也必将劫难重重。这是慕容玖翎的劫难也是何墨这些人的劫难,慕容玖翎逃不了,何墨和萧涵维等人又怎能逃得了。
“我们现在抽身出去,可能还有转机,”站在萧涵维旁边的大头看着寒雪飘扬的云谷,气喘吁吁地对萧涵维说道:“现在就差找到小宇,只要找到他,我们就立刻离开这里。”萧涵维没有任何言语,大头的意思又何尝不是自己心里所想,可是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弟弟。弟弟的失踪是最让他提心吊胆的事,找不到弟弟就没法离开这里,留在这里多待一刻都可能身陷囹圄,稍有差池就可能再也离不开重楼再也没机会回到长安。
从鬼幽谷出来后的萧涵维第一次
感到的无奈,甚至感到一丝绝望。在木楼各处寻找萧涵宇的潘良一无所获,在木楼高处停下来疲惫地张望,当他看到云谷边缘并排站立在雪里的萧涵维和大头失落的身影的时候,突然感到莫名的难过。从自己童龀之幼到如今年过弱冠,十四载的光阴也就这么过去了。
回想这么多年,在大哥和大头哥的庇护下自己才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自己何曾凭一己之力为自己活过,何曾让哥哥们不为他担心过。要是有一天自己也失踪了,哥哥们都不在身边了,不敢想自己怎么走完余生。潘良想到这儿突然有了一个很强烈的意识,自己要变的强大起来,强大到有一天哥哥们不在自己身边了也可以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人所有的事。虽然他一点也不希望哥哥们离开他,可是这种想要变强大的意识就在一瞬间轻而易举地渗进了他的每一寸皮肉,每一根骨头和每一抹血液。
稀稀疏疏的雪花覆盖了马场地上红色的血滩,潘良再次走进一间间空荡荡的马棚。虽然他知道自己找了好几遍的马棚里不会有萧涵宇,但他还是又一次进去寻找了。他不想留在木楼里看到何墨,更不想看到那个慕容玖翎。
潘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默念叨着,这一切都是慕容玖翎引起的,她是祸患,她害了何墨害了何家现在又害了他们。
寻人未果的萧涵维和大头两个人悻悻地回到了木楼,潘良早已没了寻到萧涵宇的希望,跟着两位哥哥回到了木楼里。
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再次回到木楼里的萧涵维有了一个打算。他没有别的办法了,暗自做好的打算也实属无奈之策。
“何墨兄,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否?”萧涵维回到木楼里,看着眼前的何墨,无奈地说道。何墨点头道:“赵大哥请讲。”潘良和大头疑惑地看着萧涵维,萧涵维看着昏迷中的慕容玖翎,对何墨说道:“这姑娘的伤要再不医治就凶多吉少了。带她回家去,请个大夫好好医治。那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在她伤势好转后将她交给那些人。如此一来可…”
“赵大哥你别说了,”何墨突然说道,“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护她周全。”
潘良惊讶地看着萧涵维,他无法领会大哥说这话是什么用意。但他相信这个慕容玖翎会给他们带来祸乱,和她有牵连的人是不会好过的。
“舍弟今下落不明,难以离开此地。可这个地方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萧涵维说道,“尤其是这位姑娘,你若不将她交出去,何家恐难安宁。况且她旧伤一次次复发,要不彻底治好也将是死路一条。”
何墨看着慕容玖翎,摇摇头,道:“不,她这个样子哪里也去不了。我若带她去了家里,无异于亲自将耀武山庄的人引进了我们何家,我不能害了我的家人。”一旁的潘良突然说道:“哼,你害的人还少吗?”大头看了一眼潘良,说道:“何墨兄,我这个弟弟性子烈,得罪了。”何墨哑然,愧疚感如万蚁噬心。萧涵维说道:“无论是考虑大局,还是保这姑娘性命,你们都不能留在这里。从耀武山庄到这里就算是快马没有两天时间也是到不了的,今天闯入马场的这些人看似阵势浩大,实则是一群乌合草莽之辈,应该不是几派集结的,否则我们今天做什么都是徒劳。耀武山庄一定会集结各派势力到此,即使你要带她离开重楼,可她这个样子…”
萧涵维盯着何墨没有再说一句,虽然自己本可不必如此,可何家待自己不薄,况且这时候弟弟生死成谜。既然不能全身而退,那就继续用“赵腾”这个化名遮掩着真实的自己,来面对即将到来的所有的变故吧。
何墨沉思了片刻,道:“我本想她醒过来后就带她离开重楼,没想到现在又是这样子。”见何墨有所动容的萧涵维松了一口气,只要让何墨离开这里,对谁来说都多了一线生机。
马场所有的马都在混乱中逃散了,在这茫茫大雪天没了脚力根本没法回到何家。眼看天都黑下来了,一个法子都没有,木楼里所有的人再次陷入困境。
就在所有人因没有脚力而犯难的时候云谷内再次传来马蹄声,紧接着一声让人惊心的马叫在马场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