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不能进去吗?”秦枫与其说是半信半疑,倒不如更像是心不甘情不愿。
当心!
危险突如其来,以致柳艺馨撑开防御壁护住人群之际完全来不及说出第三个字。秦枫和几位探员条件反射似地蹲伏身子、降低重心和被偷袭得手的概率;而谢明跟宋丽尹还傻傻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可他们无一例外地听见夜色中似有利器破空之声,像有千万根针芒从某个角落铺天盖地而来,同时在柳艺馨支撑的气墙壁垒刺响,铮铮不绝于耳。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深切体会到,什么叫雨打沙滩万点坑。若非柳艺馨的防护及时到位,可怕的针雨箭阵足以把他们变成人形的刺猬,无一幸免。
也在此瞬间,秦枫和另外两名队员发现奇袭的方向位于东南角的树丛里。待暴雨般的针刺骤停、柳艺馨再度把空气墙化作攻击波层层压去的同时,他们的反击也开始了。火舌喷出的钢雨尽管不如针雨声势浩大,却更加致命,撕破黑暗的爆鸣更具震撼性。
直到打光一个弹匣,他们才停止攻击。晚风吹散硝烟后,半人多高的灌木丛已经被拦腰削去六七成,仿佛有人拿着电锯胡乱修剪过似的。可周围并无人影出没。难道那阵针雨只是机关射出的暗器?
众人惊疑不定间,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男性嗓音驱除可怖的静谧,却降下更加让人胆寒的帷幕:“进去吧,‘蜜蜂’,这里交给我就好。”
话音落地,一道娇小的黑影从山丘后窜出,从众人身后直扑遗迹洞口。她的速度尽管比不上绿皮肤杀手,但同样超乎常人。秦枫刚换好弹匣,抬手就是一枪,对方堪堪闪过,旋即幻影般消失在洞穴下。
别追了!柳艺馨叫住情急之下忘记刚刚对话、想急追进洞的其他队员,然后大声对藏匿到山丘背面的沙哑男性道:“你的暗器已经扔完了吧。还不快点现身?”
哼,你想多了,我从来就不用暗器,何况是对付你们。一个身材像堵墙的壮汉踩着阔步绕开土丘走来,秦枫和他相比只能算是一根瘦长的麻杆。随着他踏步,厚实的土地就像地震般开始筛糠震晃。没等所有人意识到开火射击,壮汉突然单臂高举,掌心朝天,似乎酝酿起可怕的力量。秦枫没来得及射出第二发子弹,手中的微冲竟脱手而飞,只在眼前闪过一道乌色的残像。待他回过神来,发现其他同伴手里的武器正和他一道,被壮汉用诡异的力量“收缴”在距离掌心两寸之遥的半空中。紧接着,堆成团的枪械发出金属断裂声,居然被无形怪力扭散成零件状态,成百上千,簌簌而落,仿佛又下起一阵钢雨。
只不过这阵钢雨比起方才带给人的不是激烈和震撼,而是毁灭的恐惧。
宋丽尹又一次吓得难以自抑、哆嗦尖叫,甚至后悔跟随柳艺馨来到此地。对她而言,这辈子遇到的怪事还不如今天发生的多。如果说柳艺馨升起的防御壁垒和密集的针雨只是超出她的认知,那么壮汉在分明没有接触的情况下便可以扭曲摧毁坚硬的钢枪,则简直颠覆了这个世界的法则。她已经不敢相信对方是个正常的人类,他要么是鬼,要么是来自外星球的洪荒猛兽。
这种想法不光她有。连凭意念紧紧护着她的谢明,包括瞠目结舌的秦枫等探员,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地球上。
高头大马的男子没有给他们过长的惊讶时间。最后一枚金属坠落尘土后,他放下巨掌,像只高傲的霸王龙睥睨嘲弄着震惊的人群:“现在明白了吧,我如果要杀你们,还需要放冷箭吗?”
“你是什么人?”秦枫立即摆出格斗的姿势。
“又是这种老套的问题。”嘶哑的声线令壮汉笑起来都犹如钝刀锯木头,“可我没兴趣回答你,受死吧。”
他身材虽然像头大象,移动起来却不慢。
移动的山。这是柳艺馨后来回忆时对他不多却很形象的评价。他们也曾遇到过多位身材健硕的对手。但与眼前这座迅猛且自如的巨峰相比,后者只能算是会走的沙袋。
秦枫不甘示弱,身先士卒地迎上去。壮汉油锤般的重拳呼呼生风,杀气迫在毫厘之间!
千钧一发,秦枫连续虚晃两拳后,突然化拳为掌,切向壮汉不小心暴露的右腕脉门,使出东方武学小擒拿手的绝技。此招以巧取胜,而且具有四两拨千斤的奇效。一旦被其拿住,只要秦枫再用狠力,壮汉的小臂就算粗若钢管,也非得分筋错骨不可。
可壮汉嘴角这时蓦地上扬,似乎已算准这个套路,又仿佛同样对武技颇有钻研,竟未上当。他举重若轻地快速收拳,膝下陡然发力,直攻秦枫底盘。而他的左手则去抓挡秦枫挥来的另一路掌法,伺机变向。
孰料他招数的虚实也被秦枫看透于心。早有预料的秦枫再度变招,反手令对方扑空前,整个人如惊鸿般斜斜滑开数步。壮汉动作再刚猛,此刻也完全追击不及,反而因为膝击太快而收脚困难。他只能下意识站稳足跟,但这一下导致他身法骤滞,也给了秦枫出奇制胜的机会。秦枫飞脚踹中其侧脚踝,猛一拧身,躲开对方拳锋后已闪至其背后。壮汉料想秦枫极可能直取自己最脆弱的后心,马上蹲身下伏,人如圆规,左腿抡圆疾扫。
好毒辣的回马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