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安庆恩这件事,不止安庆恩成了凉州城内的笑话,就连他这次带来的那些军医也成为了所有人嘲讽的对象。
再说起他们,大家第一反应都是“哦,就是玩龙阳之好玩脱了的那一位送过来的军医是吧?”
流言蜚语总比枯燥的争斗要令人提神醒脑得多,这群人现在身上就被打上了这么一个烙印,至少十年之内是没办法去除了。
安禄山和安庆恩父子辛苦谋划了这么久的计划,就因为大郎君这一番折腾,全部付诸东流。这些军医早没了之前那趾高气昂的模样,一个个都缩在驿馆里,见到外人也都缩头缩脑,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这事传回安禄山耳朵里,他也不禁大发雷霆,当即叫人将那名侍卫腰斩,也把安庆恩给按住狠狠抽了几鞭子。
若非段氏哭着抱住他,他只怕要把安庆恩给打残。
“老爷,五郎他是被人陷害的,他也是受害者。您生气打的是应该的,可是现在咱们更应该做的难道不是找到陷害他的人,给五郎报仇吗?”
“报什么仇?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别说凉州乃至河西地区了,就连河东、朔方乃至我们这里都已经有了传言。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又是被捉奸在床的,证据确凿,无从抵赖,现在根本就已经没法辩驳了!若是强行去找事,反倒会被人嘲笑欲盖弥彰,事情反而越闹越大!”安禄山咬牙切齿的道。
“可是,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污蔑五郎、污蔑老爷你吗?”段氏哭道,“其实五郎还小,做错了事还能改正。可是老爷你可曾想过,在这件事上,你的名声受到了多大的污蔑?你以后可是还要统领军队出去作战的啊!”
安禄山脸一沉。
他自然知道。安庆恩这件事,明面上说只是他年纪小爱好偏了,外人笑一笑也就罢了。可是,再往深了说,这个儿子是他养出来的。能养出干这种事的儿子的人,当爹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会生出许多异样的想法,这也就叫他的威严受损。如此一来,不仅名下的将士们以后面对他的时候会产生些许莫名的抗拒心理,就连日后再招兵买马,那些百姓也会考虑到自己的名声而不来投奔。
一举数得,这一招好狠!
“能想出这种主意的人,绝对是想毁了五郎,更想毁了老爷你啊!老爷你一向不与人结仇,你说是谁如此蛇蝎心肠,竟然能想出这样狠毒的法子陷害你?”段氏依然哭个不住。
安禄山第一反应就是崔蒲那张挂满了鄙夷的脸。
“不是,他们不会那么做。”他立马摇头,“这对夫妻虽然不喜我,但行事却一向光明磊落,对我动手也都是光明正大的,不会私底下出这种阴招。”
段氏本来的意思就是想挑拨他去对崔蒲下手。从凉州回来后,她越想越生气。看着下头那些将领的夫人围着她讨好她,一个个口称夫人,她就忍不住的会想到慕皎皎那日的表现、她说的那些话,她心里难受得不行,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所以现在,既然抓住了机会,她如何会不给安禄山上眼药?
奈何安禄山竟然如此斩钉截铁的就断定了这件事和他们无关,她不禁咬咬唇,又道:“就算不是他们做的,那他们肯定也知道是谁。可是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将肇事者捆了送来交由咱们发落,更是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叫人送来,这叫什么事?他们也未免太狂妄了些!”
“他们向来就是这么狂妄的。”安禄山道。
而且崔蒲是出了名的护短。当初在天长县,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呢,县里的百姓们掀了唐昌公主的马车,唐昌公主气势汹汹的派人去捉拿案犯,他不是就以一己之力将百姓们都给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下?到最后,还是唐昌公主铩羽而归。
后来诸如此类的事情还发生过好几起。反正只要是自己人,不管他们犯了什么错,崔蒲都会想方设法的维护。
这个都已经成为了朝中的一个美谈。
毕竟这世上有几个人有这等魄力,不管何时何地都能竭尽全力将自己在意的人护在身后?许多时候,就连他都做不到。所以对于崔蒲这个人,他心中还是存着三四分的敬意的。
那么现在,既然那些人是当众下了安庆恩的面子,顺便也牵连到了自己,那便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崔蒲心里肯定高兴得将人叫来厚赏都来不及呢,又怎会把人捆来交给他们发落?
段氏不甘心。“那难道咱们就这么忍了?老爷你自己的名声也不要了吗?”
“现在不忍也没别的法子。凉州那个地方,最近咱们都少沾染为妙。”安禄山摇头叹道。
早知道崔蒲是个刺头,却没想到他身上的刺居然这么扎手。
两次交锋,都以自己的失败告终,这还是从未有过的现象。这便让他不由的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人,以后再和他接触也不会再那么大意了。
段氏闻言,赶紧就扑到安庆恩身上大哭起来:“我的儿,你怎么这么命苦?本来是去帮你爹爹做事的,结果事情没办成,反而还被奸人害得如此地步。这也就罢了,你还小,身上又无多少功名,稍稍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是你阿爹该怎么办啊?他以后可是还要去长安见圣人和贵妃娘娘的呢!”
安禄山本就疼爱他们母子。如今一听段氏哭得这么凄惨,安庆恩也在母亲怀里哼哼得凄惨,他自然忍不下去了。
“我也没说不会有所表示。只是现在,只要是和凉州那边的来往就必须小心谨慎,不能再跟之前那么高调了。”安禄山无奈道,“五郎被人陷害这件事,我自然不会就这么打落牙往肚里咽。我已经派了人悄悄往凉州去,先打探消息。只要抓住了肇事之人,就悄悄将他们带回来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