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如此。”滕合乐闻言恍然，更多的是有些咂舌。一是她不明白，既然镇北王都拒不承认是自己派出的刺客，却又为刺客身上携带镇北王府的令牌而登门致歉，真是莫名其妙欲盖弥彰。二是这姜四小姐姜若璃，滕合乐是有印象的。她记得这姜若璃向来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虽与姜婉柔、姜兰芝同龄，但因着性子太过胆小软弱，样貌也随她姨娘小家碧玉，所以在三个同龄的姜家小姐之中，总是容易被忽视。只是她未曾想到，这般胆小之人，竟也敢使计以清誉相搏，最终坐上了王府正妻之位。若不是因这桩丑事，一个王府的王妃，还轮不到一个庶女来当，所以滕合乐脑中想来便是这姜若璃为了高嫁而不择手段。滕合乐一阵唏嘘不已。就在滕合乐感慨之时，翡苔无奈的又询问了一遍明日她是否要穿这套新做的夏装，滕合乐这才回过神来，而后她随意瞧了瞧翡苔端来的衣裳，眼见样式出挑又不出错，便随意颔了颔首。镇北王大婚的来龙去脉占据了滕合乐的注意，一时间她倒也忘记了明日欲寻裴知云一事。第二日很快到来。如寻常般洗漱过后，滕合乐穿上了昨日选好的夏装，头上也绾了一个十分正式的发髻，用过早膳后，便出宫乘着马车去到了姜府。今日的姜府喜气洋洋。虽说这场大婚时间来得紧凑，但毕竟是一个皇亲王爷迎娶正妻，这一天倒也办的十分隆重。此时的滕合乐轻车熟路的走在姜府后院之中，因着闷在宫中躺了一月有余，现下好不容易能够四处走动，滕合乐看着四处张灯结彩挂着喜气的红绸布，她还颇有兴趣的欣赏一番。一路走到姜婉柔所住的沁园，滕合乐恰好碰见了刚给姜若璃添妆回来的姜婉柔。见到滕合乐，姜婉柔微微一笑，迎了上来打量一番滕合乐：“合乐，你来了，身体可还有恙？”之前虽是两人一同在桃山遇刺，不过姜婉柔的伤却是比滕合乐轻得多，而且据姜婉柔所说，她在还未被两名刺客追杀之时遇上一翩翩公子相救，所以并无大碍。“修养了这么久自然是无事了。”同姜婉柔拉住手，两人一边向院内走去，滕合乐一边嗔道：“不过，你这四妹都要成婚了我才知晓，婉柔，你可瞒得我好苦。”提及此事，姜婉柔轻叹一声：“合乐，不是我想瞒你，只是近来我一直为此事操劳，一时倒也忘记告诉你了。”滕合乐不解：“姜若璃成婚与你何干？”拉着滕合乐在屋内坐下，姜婉柔不答反问：“既然你已知晓此事，对此桩婚事你有何看法？”思索片刻，滕合乐道：“虽然王叔指使刺客刺杀你一事尚还存疑，但很显然他与姜若璃这门亲事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应非他所为。”言下之意，滕合乐便是表明姜若璃变成镇北王妃一事颇有蹊跷。闻言，姜婉柔毫不意外。她只无奈道：“自及笄后四妹的生母妙姨娘一直在为她寻夫婿，原先我也以为此事是姜若璃和妙姨娘设计欲攀高枝，只是在此事发生后，我的侍女无意路过芳菲苑，看见姜若璃竟在当天夜里自缢未遂，被妙姨娘救下。姜若璃因白天失去清誉一事寻死觅活，而妙姨娘一边安慰她，一边在一旁怨恨定是大夫人为了报复镇北王刺杀姜婉柔一事，才拿姜若璃的清誉去膈应镇北王。知道这件事后，这几日我便一直陪在姜若璃身边，发现她并不为成为镇北王正妻一事而高兴，反而每日郁郁寡欢……”姜婉柔说着，哀叹一声：“唉……合乐，如此看来此事显然不是姜若璃所愿，但也不似镇北王所为，可是此事又不像巧合……实在让人苦恼。”听完这番话，滕合乐心中也十分迷茫。只是调查多日的姜婉柔都还未发现端倪，滕合乐这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两人又就着此事聊了许久，很快到了姜若璃出嫁的时辰。稍作休整一番，她们便赶往了前厅观礼，而后又随众人一路来到镇北王府。这桩婚事如同滕合乐往日见过的所有大婚仪式一般，滕合乐瞧着也不甚在意。只是她看着镇北王因为双腿残疾，在迎娶之时竟用了一只公鸡代替，让她竟也有些同情姜若璃。待看着他们拜过天地过后，镇北王便让人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他，向前来的宾客一一敬酒。转到滕合乐身前，他看着滕合乐感慨道：“公主，本王还记得出发镇守北疆之前，你还是十分怯懦的一个小姑娘，本王还抱过你，没想到一转眼竟是已过及笄之年了。”关于小时候的事情，滕合乐早已记不太清楚了。但是听着镇北王如此说着，她也就笑吟吟的承了下来，回道：“王叔为晋国镇守北疆多年，如今终于娶得王妃为你把持府内事宜操持家事，永乐就在此恭喜王叔了。”“借公主吉言，本王不便多陪了，还请自便。”镇北王客套一番，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便转身寻下一个人敬酒。若有所思的将杯中的酒缓缓饮下，滕合乐看着镇北王，想到他年近四十，已然是足够当姜若璃爹的年纪，实在让滕合乐无言。这厅中歌舞升平，初夏的日子里滕合乐喝了些薄酒，觉得有些闷热，便悄悄的退了出去。她带着翡苔走到镇北王府后院的一片竹林里，吹着林间微微凉风，舒适极了。惬意的缓步走着，滕合乐心中想着镇北王的事，忽的问道：“翡苔，你可还记得前世关于镇北王的事情吗？”跟在滕合乐身边的翡苔闻言，仔细想了片刻，却是摇了摇头。翡苔道：“回公主，前世镇北王并未娶妻。”这事说来，翡苔也十分奇怪。明明前世并未发生过的许多事，却不知为何今生一桩一件都毫无征兆的相继发生。不过再追根究底的仔细想想，翡苔发现一切事情在自己重生之后，就与上一世偏离了轨迹。那是否也说明，今生与上一世有着不同的发展，那么晋国覆灭的结局也会改变？翡苔如此想着，心情不由得明朗起来，同时也对为改变晋国覆灭一事而费尽心思的滕合乐更加敬仰。而滕合乐闻言，却是皱紧眉头。虽说她也为这一世与上一世不同的发展而感到一丝喜悦，但是她所接触的这些事情其中疑点层出不穷，却毫无半点头绪，只让滕合乐更加烦恼。就在滕合乐出神的走着时，她忽的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引得她回过神来。她站定一看，便见本应是在厅堂之上宴宾客的镇北王与姜三小姐姜兰芝二人单独相处在一起。只听见那姜兰芝道：“王爷，你可要……”姜兰芝话还没说完，便看见拐角处滕合乐施施然走了出来，立马停了话头。“参见公主。”“参见公主。”相会的二人齐声道。“你们怎么会单独在此？”滕合乐看见姜兰芝，面色微沉：“王叔与刚过门夫人的姐姐私自相会，实在于理不合，可有何正当原因吗？”手中紧张的绞着帕子，姜兰芝面上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软声道：“还请公主勿怪，臣女与四妹关系素来要好，眼见今日四妹余生要托付于镇北王，臣女斗胆私约王爷到此，乞求王爷能够对胆小的四妹好一点，让臣女这个做姐姐的能够放心。”姜兰芝说得动情，一双杏眼中水光盈盈满是真情。滕合乐记得姜婉柔曾说过姜兰芝性情大变后温和有礼，对众人十分真心，兄友弟恭其乐融融，让她不由得信了几分。“此言当真？”滕合乐仍旧存疑：“但这些话哪里够得上你去同王叔说？”说着，滕合乐忽的想到了姜兰芝前些时也是私会姜婉柔的未婚夫婿，不由得冷哼一声，又出言讥讽：“莫不是你就喜好与姊妹的夫婿私会？”此话说的姜兰芝面色一白，她听出滕合乐是在说她觊觎妹妹夫婿，霎时面上羞愤交加，又气又羞的说不出话来。“姜小姐所言属实，永乐公主，姜三小姐也只是一片好心，本王还得替王妃多谢有这么一个为她着想的姊妹。”未等姜兰芝再回应，镇北王开了口。镇北王说的言之凿凿，随后来了一个侍卫，应是宴厅之上有事，他便很快告退：“府中有事，本王先行告退，还请公主自便。”侍卫推着镇北王离去，只留下滕合乐与姜兰芝相对而立。虽说镇北王为姜兰芝说了几句话，可滕合乐瞧着，却觉着这镇北王对姜兰芝是毫无维护之意。两人之间看来确实坦坦荡荡，让滕合乐不免有些疑惑。难道他们刚刚真的只是在为姜若璃一事相会吗？且不说镇北王对姜若璃应是毫无感情，光凭姜兰芝与镇北王两人之间的关系应是八竿子打不着，镇北王又怎会因为一位不受待见的王妃，去见身份低微且素不相识的姜兰芝呢。滕合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绝不简单。只是她若想查清前因后果，怕是难以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