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便不挽留你们休息吃茶了,快些去看姑祖母吧。”柴大嫂将李景抱了起来,“孩子就放在我这儿,你们先去赵家。”
李景生怕李玉竹不让他在这儿,大声说道,“小姑,三叔,我会很听话,听舅舅舅母和天朗哥哥的话。”
“这孩子!”李兴安好笑,他朝柴大公子和柴大嫂拱手说道,“那便劳烦柴大哥柴大嫂了。”
柴大公子笑道,“你们尽管忙去,不必担心景儿。”
李玉竹又叮嘱了李景几句,便和大家离开了柴记铺子。
李立行先回县令府去了,李兴安和李玉竹则坐上了赵家的马车,去了赵家。
赵大太太看到李玉竹前来,脸色很明显地缓了下气。
“瑞娘子,先安排李三姑娘兄妹吃饭,再安排给老太太看病。”赵大太太说道。
李玉竹他们赶路,错过了吃午饭。
“多谢赵大太太款待。”李玉竹和李兴安道了谢。
虽然只有李玉竹兄妹二人吃饭,但赵家将饭菜依旧安排得极为丰富。
六菜二汤,有鱼有肉,有海鲜有野味。
小时候吃惯了好东西的李家兄妹,面对精美的食物并没有表现得太反常,他们惊讶,只是好奇赵家待客的规格。
“赵家有钱。”李兴安小声说道,“你收多少诊金?”
“我不说价钱,他们也会主动开高价。”李玉竹俏皮一笑。
李兴安眨眨眼,“为什么?”
上回李兴安没来,不知赵家的情况。
李玉竹小声对他说了。
李兴安嘴角抽抽,他家三妹和柴家大嫂嫂,一起玩了出激将法?
吃罢午饭,李玉竹和李兴安,跟着瑞娘子来到了赵老太太的住处。
李兴安是外男,进了院里后,只让他在院中亭子里休息,李玉竹则跟着瑞娘子进了卧房中。
卧房中守着两个侍女一个婆子。
三人的脸色都不好,脸上满是疲倦之色。
显然,是被眼前这位精力旺盛的老太太给折磨的。
赵太太在屋里翻找着什么。
地上掉了两只枕头,枕头芯是茶叶,茶叶末散了不少在地上。
柜子的抽屉被打开了,里头的书册一本在地上,一本挂在抽屉的扶手上。
赵老太太手里拿着根鸡毛掸子,东敲敲,西敲敲着。
“交出来!不交出来我便叫飞将军砍你的狗头!”赵老太太敲着一只半人高的大花瓶,朝花瓶冷着脸喝骂道。
“老太太又在找东西了?”赵家管事瑞娘子走进屋,看着三个侍女婆子问道。
三人看到她来了,一个个吓得溜下椅子,站起身来回道,“老太太吃过了早饭后,就开始找东西,我们拦不住。”
“你们拦不住她,那拦得住这枕头和书册往地上掉吗?”瑞娘子指着丢在地上物品,恼怒说道。
侍女婆子一怔,赶紧走过去捡。
但这时,老太太又拦着她们,“不许动,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说着,老太太手里的鸡毛掸子就抽了过来。
侍女婆子吓得丢下东西就跳开来。
瑞娘子跑慢了,肩头被赵老太太的鸡毛掸子给狠狠地抽了下。
疼得她直龇牙。
李玉竹这时大声说道,“娘,飞将军这会儿忙着呢,你不能淘气!”
大家一起吃惊地看向李玉竹,李玉竹喊老太太什么?
赵老太太马上站好,问着李玉竹,“那他什么时候回来?”苍老的脸上,浮起一抹柔意。
李玉竹说道,“五天吧。”
赵老太太喃喃念道,“五天,五天啊,好好好,我等他五天。”
她丢了鸡毛掸子,走到椅上坐下来,呆呆望着一处,眼角落下泪来。
侍女和婆子又被吓着了,可不知怎么安慰,因为赵太太大多时候,根本听不懂大家在说什么。
她们一起看向瑞娘子,着急问道,“瑞娘子?”
瑞娘子在问李玉竹,“李三姑娘,你怎么和老太太说起了飞将军?飞将军是谁?”
李玉竹摇摇头,“不知道。”她还想知道呢!“我顺着她的话说的。”
阿尔茨海默病人能忘记一些事情,却也能牢牢地记着一些事情。
可能是病人恨着的人,可能是爱着的人。
也可能是一件未了的心愿。
他们的话看似前言不搭后语,但仔细追寻他们的过往后,再琢磨他们的话,又不难发现他们在说什么,因为什么事才说这些话,做这些事。
“那……那她怎么还哭了?”瑞娘子着急起来,“我们大太太看见老太太这样又要担心了,李三姑娘,你快看看老太太,开方子吃药得赶紧着行动啊。”
担心?
那怎么只派了管事娘子前来,不见大太太前来?
李玉竹心里讽笑,看来,赵家人还是不怎么关心赵老太太。
急着找她来,不过是被老太太折腾烦了而已。
“老话说,老小孩,老小孩,老人老糊涂后,脾气会变得像小孩一样。用哄孩子的耐心和法子哄着他们,他们就会安静。她刚才哭了,你可以将她当作孩子在哭。”
瑞娘子朝那婆子说道,“哄一哄吧。”
婆子走过去哄赵太太,也不知赵太太听没听见,坐在椅上无动于衷。
李玉竹走过去,握着赵老太太的手,“娘,屋子怎么这么乱?”
“哪有乱?”赵老太太看向左右,“很好啊,景娘,哪有乱?”
“这儿,地上掉了枕头,这儿还有书,没收好,屋里这么乱,我下回不来了。”李玉竹说完转身就走。
赵老太太着急说道,“来人,来人,快将屋里收拾好,景娘嫌这儿乱又发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