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午,孙策便至扬州牧府拜见袁术。
还是熟悉的筵宴,还是绯靡的排场。
或许唯一不同的是,孙策前次来时巧舌如簧,一顿操作之后大受众人欢迎。唯有陈纪一人因为孙策坏其好事因而怀恨在心。
而这次来时,因为孙策在粮仓一事上动了很多权贵们的蛋糕,损害了他们的利益,犯了众怒。所以随着孙策的到来,场面不由得一冷。而前排几名权贵更是面若寒霜,看向孙策的目光之中恨不能喷出火来烤死孙策这个自命清高之徒。
“孙郎不在任上当值,为何求见孤?”袁术还是有对孙策芥蒂深重,因此语带嘲讽。
“数日不见,甚是想念,特来拜见。”而孙策却随口编了个理由。态度反倒没有任何异样,关切且谦恭让人挑不出毛病。
“既如此,且落座吧。”虽然袁术真的很想将酒盏摔在孙策的脸上,然后再狠狠的羞辱孙策一顿,但是却抓不到孙策的把柄,没有办法也只得作罢。
身为人主,做臣子的表现出一副关心自己的模样好心好意的来拜访自己,总不能虎着脸让人滚蛋吧?
“诺,谢袁公赐座。”孙策轻施一礼后,大大方方的来到末座安然入座,看也不看前方的空座,仿佛理应如此一样。
不得不说,光是这份气度,即使是厌恶孙策之人也难免不在心中升起一丝感慨。
“这孙策之面皮还真是深厚,我等实在不及呀!”
高坐主位的身为人父的袁术见此,不由得想起自己那和孙策年级相仿的长子袁燿,两相对比,也不禁喟然长叹一声。
底下眼尖之人闻声立刻关切道:“不知主公因何而长叹?”
袁术一指身处末座仍风度翩翩有国士之风的孙策,又发出了前几日在粮仓前相同的感慨:“使术有子如孙郎,死复何恨!”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伯符竟能如此受府君抬爱?”一人语气惊讶,不无羡慕道。
另一人眼瞳一转,则对孙策高呼一声:“不若趁此良机,孙郎便拜袁公为义父如何?”
“善哉妙哉,若能如此,必为后世传为佳话。”又有一老者抚须而谈,沉吟赞首。
袁术闻言亦颇为意动,亦隐隐期待的看向孙策。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又交错在孙策之身。
演义中,前任伐庐江得胜而归,酒宴之上,袁术也曾语出此言。
但是此时筵宴之言,并不可与之同日而语。
前者,前任多次表露出不甘于人下,渴望权势的举动,仅为人臣却频频冒头。
袁术身为人主,自然要平衡态势,打压隐隐有不受控制迹象的前任,此乃御下之道。
所以,袁术以庐江为饵诱前任攻之,前任成功之后满怀期望而归,等待他的却是袁术得意洋洋的羞辱。
但此时,孙策不仅表现出恭敬谦逊之姿态,其于曲阿茅庐内亦安分守己,并未如前任一般与亡父旧部间彼此眉来眼去,大肆勾联。到了寿春后,他在薄曹从事史的任上也是兢兢业业,表现出胸无大志,目无野心之相,让一直想要打压孙策的袁术始终找不到动手的借口。
而这个时候,有人提议孙策拜袁术为义父,自然正中袁术下怀。
若此事可成,一者孙策勇武之名不下其父,袁术若得之,则添一虎将耳。
二者,孙策一旦拜入袁术名下,从汉代的宗法上来看,等同于脱离孙坚变成袁术之子,也就失去了对孙坚旧部法理上的合法继承权,对袁术来说是从根本上消除了所有的隐患,所以其人是乐于见成的。
毕竟像吕布那样天天想着杀爹证道的人才,起码在以孝立国的汉代还是极其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