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喜的故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猜来猜去,竟是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的故人中,有这么厉害的兽医吗?
只是绥绥咬死了不肯说,云喜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的。
当下盯着人去清理了产房,安顿好小七,并且让如花亲自去盯着膳房,做出东西来等小七吃下去了,才安心。
这倒也不能怪她。实在是,小七难产那当口上,整个司兽祭,让她寒透了心!
像这般轻贱病畜的性命,做什么司兽祭!这还是女王的爱,若是换了王庭其他的神兽,背地里还不定怎么着呢!
都忙完了,云喜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寝宫走去。
此时天光已渐亮。
那人立于屋檐下,竟是一身甲胄未换,负手静静等着。
“……陛下。”她轻声道。
她心中惊惧,在看透了司兽署一干人等的心思后,甚至觉得手脚凉。
小小后宫,不过是司掌王庭上下神兽的司兽署,她名下辖的一个再小不过的分支,竟然,水那么深。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陛下万年立于皇朝巅峰的孤独和痛苦。
可如今,她身心俱疲之际,有他在这里等着。
从前,他处理完这样的事情,却都是身心俱疲,独自归去。
她吸了吸鼻子,快步走到他身边,把脑袋搁在他宽厚的肩头上放了一会儿,就迅抬起头,露出笑容。
他拉了她手并肩往回走,一边道:“司兽署的活计,原本就是那些考不上正经太祭署的世家子弟实在没地方去,混日子的地方。毕竟管理畜生,都是又粗又脏的活,难免有人不走心。”
云喜认真地道:“王庭之内除了有神,还有战马赤鬃,怎么可以这样轻率?”
陛下道:“孤都明白。但是,一直分不开手去整顿。”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明显了。
云喜直接问道:“我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办事吗?我是说,我不管这些来混日子的世家子弟,是什么出身,家族之间又有什么样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可以不顾忌吗?”
他笑了,道:“可以。”
云喜再次确认:“真的可以吗?”
他道:“真的可以。天塌下来,有孤在。”
云喜是很爱惜自己的人,到点就要吃,到点就要睡。可是今天,就看见她站在那,两眼瞪着,一口水都不喝,也不动。
这种心累他经历过。
而他也知道,她要成长,这是她的必经之路。以后她会懂得更多她应该懂的东西。
她果然,渐渐看出了端倪。
后续,她的反应很快,雷厉风行,是他所欣赏的。
那么现在,他把给她的限制放宽。他知道,就算他放了话给她,她也能够自己斟酌着把握那个分寸,不会真的就冲出去不回头了。
这些都是他要慢慢教给她的。
作为纯血神族,与其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继承人……其实,她才是。
他去历天劫的时候,是没有办法,所以只能匆匆把担子甩给她。那时候,他的犹豫,担心,痛苦,如今都还历历在目。
想到她或许会猝不及防地经历这样大的变故,他就深感自己从前的失策。
好在现在有机会重头来过。
“一个小小的司兽署……就算扯上太祭署,你也不用太客气,只当是练手用。”
要进门的最后几步路,他俯身把她抱了走。
她把小脑袋依在他怀里,轻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