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监狱的路是冰冷的却很短,我只一个恍惚就已经听到“砰”的一声,我已经在监狱里了,坐在监狱的一角,作为一个男人,我已经没有了眼泪,只是静静的,沉默的看着冰冷的牢房,从没进过监狱,第一次进来还是在死牢里,那木板比拳头还要厚,墙壁上不知道谁的血迹已经发霉,没有声音,空气异常沉闷,静的可怕,连老鼠都没有一只,在一间牢房里关着我们六个人,有四个人和我一样,不知所措,目光绝望,只有曹休一人似乎知道些内容,此时的曹休看起来更像是悔恨,那四人中有一个人叫郭台的,说:曹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曹休看了看说:我们都会死,都会死·······。郭台不明白了说:曹大哥,怎么会这样?昨天还好好的,现在是怎么回事啊?曹大哥,曹休,你说啊,这怎么回事?曹休叹了口气说:只怪我太贪心,薛万金那个老狐狸,答应给我十两黄金,让我协助他搞死张大人,他说不用我们镇上人动手,只是让我们找那梅家婆娘的麻烦,闹的越大越好;人算不如天算,反被张大人捉了,那几个杀手已经被张大人杀死,唉,只怪我太贪心,不该谋财害命的啊,不该啊!郭台听得一愣一愣的,说:那张大人会不会放了我们?会不会啊?曹休闻言,无可奈何地说:莫说张大人放了我们,薛万金那老狐狸都不会让我们活过明天,我们只有死了。郭台一听,更加伤心欲绝了。说:曹休,你个王八蛋,干嘛拉我进来,不就是欠我几两银子么,我不要了,你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你个王八蛋。
看着他们在闹,我更多的是无力,我不停地回忆这二十年来我所经历的一切,我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我还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没做,我还没娶媳妇儿,就这样死了?难道我就这样死了?天啊,天道何在?我乔天朗不伤天,不害理,不谋财,不为恶,做的都是本本分分的农家事,天啊,你怎么这么不公平,这是为什么?我死了,我爹娘他们怎么办,谁来照顾他们,谁来给他们养老?·····我不断地悔恨,不断地咒天骂地,但我没有眼泪,我眼泪早已经流干。
我们都处在伤心欲绝中,忽然模糊中我似乎听到田赐的声音,我揉揉眼睛,努力在牢外火把的残光中看清半真半实的田赐,他和往常一样,只是眉眼之间同样的无可奈何,我说:田赐,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能够进来?田赐面无表情说:你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不可能把你救出去,你有什么心愿么?我忽然两眼湿润,原本干涸的眼泪又不争气的狂泻,我哽咽着对田赐手:田赐,我在世上只有爹娘两位亲人,我死了,你一定要帮我给他们养老,他们年纪大了,不能没人照顾。田赐同样是面无表情说:作为兄弟,我一定帮你,你放心吧。说完我复坐在角落,狠狠地哭个痛快,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片刻便失去了知觉。
走过的路,我们不曾留意,它在记忆中也不占一席之地;走到了尽头,才发现它平凡却可靠,丑陋却是最真实地依靠。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会细细走过它的每一处,并亲手种下一颗树,呵护它五百年风雨,五百年日晒,只希望它能留下记忆,指引我回家的路。
当我醒来时,觉得自己很轻很轻,风穿过身体,我能看到风的轨迹;站在大街上,我平静地向前走,很熟悉,对街上的一切都很熟悉,静静地走到家门口,打开门,来到我爹娘身边,他们此时还在熟睡中,我跪下深深叩了三个头,他们似乎察觉到了,从梦中惊醒,而我已在门外,不忍相见。我知道已经死了,无颜再见。走出门,来到田赐家里,找到田赐,将他唤醒,田赐慢慢醒过来看到我的异样,问:你这是怎么了?我说:田赐,求你帮个忙。田赐奇怪,说:这是怎么了,帮什么忙,你说。我说:田赐,我要走了,你一定要帮我照顾我爹娘,多谢了。说完身体不由自主就往外走,田赐一听懵了,看着我要走忙说:乔天朗,你要去哪,你要去哪,你等等。声音越来越弱。
接下来的路我已经不再知晓,周围变得模糊,渐渐地眼皮也睁不开了。
人活着,有一万种活法,不过百年,逃不过衣食住行。
人死了,有一万种死法,从此,埋入黄土,世间之事,不留一念,不看一眼。
我们都怕死,因为死亡代表着消失,我们的夙愿,我们的执念再不存在;我们都怕死,因为如果死了,我们的爱情,我们的思念也都不复存在;像那烟花盛开之后的灰烬,轻轻一捻,没有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