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王爷:格格头上的伤已无大碍,只是她晕厥之后尚被树桠阻挡没有跌倒,等那树桠不堪重负断裂,格格已在风雪之中不下半个时辰,寒渗入骨加之七情过盛又令得寒热转化使其气血失常,大意不得!奴才已配好药方只等王爷过目即可差人煎药!”
“眼下还走什么过场,李福顺!”
“奴才在!”
“赶紧给我亲自守着伙房的煎药!”
“蔗!”
多尔衮紧锁眉头正想遣退了太医却见他两手交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心下一沉:“林太医——不用顾虑,但说无妨!”
“王爷——”林太医微微一愣随即跪了下去叩首在地踌躇了半天,终于在多铎急不可耐的那一声“还不快讲!”的催促中说到:“王爷,奴才伺候了睿亲王府的家眷几十年,从格格出生奴才无力为王爷分忧,眼见着格格被送入宫中由当朝一品御医一手调养诊治,到格格生龙活虎的痊愈归来,奴才虽然无状未能医治好格格,但却是最熟悉她病况的人。不是奴才为自己找理由,很多事儿还是宁可信其有啊,格格幼时气虚体弱、邪正盛衰,毫无病由却时发晕厥昏睡之疾,御医称为‘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于是竭力给格格大肆进补,哪知更是适得其反,病情加重。幸有大萨满谏言献策破了格格命中劫煞”
“这些我们还不知道吗!说了半天等于没说!”阿济格跺着脚大声说,早就听得不耐烦的他真是不明白,怎么好好一句话有点学问的人偏要卖弄似的,绕过去绕过来的兜圈子。粗糙如他那里明了三位焦头烂额的王爷会带给小小的四品太医多大的压力。若不做好铺垫后面的“直言不讳”那里还敢出口。从旁冒出这么大声的埋怨,始料未及的林太医微微一抖。多尔衮阴沉的声音已响起:“林太医,你是想告诉本王,最好让格格重新穿回男装?”“王爷——萨满教福佑着满清皇族世代恩泽,当年大萨满所说之话既能保住格格的命,如今也能——。格格如今的情形,多发晕厥附带昏睡,恐怕顽症欲要卷土重来,奴才恳请王爷;其一让格格重做回男儿,其二让格格举行大婚。若选其三怕是——”
“好了,本王知道了。林太医近日劳顿,稍事片刻随总管李福顺到司房领点例银吧!”多尔衮抬起手来遣退了太医,难压心头郁结的大力撩起袍摆坐在床榻边,阿济格和多铎随着他的动作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昏睡在病榻的东莪,都没了言语。
“多尔衮!如今我们该怎么办!”阿济格“啪”的将发亮的头顶一拍再也不想装哑巴,大刺刺将问题抛给了多尔衮。
“待东莪醒过来再议吧”多尔衮深深闭上了双目,这双曾让政敌望之退怯顾盼躲避的眼睛失了那份那夺魄心惊的威慑力。是老天吧,那才是真正的赢家,真正的无所不能的王。不管他多尔衮如何运筹帷幄费尽心机,老天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则可让他兵败如山倒。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可如今女儿已人事不省,这是不是太讽刺了一些。
“待?咱们等过去待过来是为了个什么!一会儿等湖广营地的回信儿,一会儿等东莪丫头醒来!多尔衮、我实在等不下去了!不是什么为难的大事,早年我和多铎便一心支持你称帝,是你自己坚持不肯!事到如今咱哥仨若依旧能一条心,天下就是你多尔衮的!只要先钳制住皇上,两黄旗的人还敢哼个屁!代善哥哥年迈多病如今更是卧床不起、济尔哈郎被罢、豪格我只当他是个屁!且他还在四川尚未回朝,如今这完全一边倒的情势下再不动手,怕对不起阿玛当年的遗愿!多尔衮!你别忘了这帝王的坐榻,本是你的!”
“够了!”阿济格越说越冲动,好似恨不得立即就杀将进宫挟天子令诸侯。多尔衮一声大喝让他极不爽快的一拍桌子坐了下来。但见一直未开口的多铎忽然撩起袍子朝着多尔衮一跪拢手说:“哥!大哥所说不无道理,如今这情势不失为一个好时机。若是当年没有你,现在福临还在额娘跟前儿撒娇逗乐,谈什么当今皇上!如今他任性妄为将东莪的终身大事潦草待之,这是什么‘隆恩浩荡’?他这恩将仇报的势头必将越演越烈直至收拾不了。哥哥、你不能再骗自己,福临不值得你视如己出!布木布泰更不值得你姑息!她一直在利用你!”
“够了!够了!都给我住口!”没想到多铎也参合进来的多尔衮,在听到多铎那含愤激昂的最后一句时终于忍不住的大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