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我还在范先生门口枯等。
那军官骑着马又过来了,见到我仍守在原地,连门都没有进去,心中诧异。他跳下马来,大踏步上前扣门。
门房闻声开门,探出脑袋,顿时满脸堆笑,说道:“小范将军,稀客稀客,快快请进!”
那军官问道:“叔父不在家?”
门房答道:“早几日出门了,说是邀了几个好友,去太湖泛舟赏景。”
那军官说道:“既如此,我不进去啦。叔父返回,你禀告一声,就说数月不见,甚是想念,得闲时我再来请安。”
门房陪着笑脸应了。
那军官转身向我这边走来,老实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我旁边,说道:“叨扰叨扰,我乃范先生本家侄子,你可以叫我老范,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答道:“丘十一。”
那军官说道:“前几天我见你展示武功,好生了得,心中佩服。小兄弟的鞭法奇特,好像其中融入了书法,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我咦的一声,奇道:“你,怎么知道?”
那军官说道:“范先生有一个至交好友,我曾经有幸拜见,姓褚。褚先生书法独步天下,他的本门功夫,就是将书法融入鞭法之中,别树一帜,博大精深。请问,你是褚先生的弟子吗?”
我见他看出缘由,加上既是范先生亲戚,又与小老头有旧,便取出小老头的亲笔信递给他。
那军官展信从头至尾看了,大喜道:“原来你是褚先生的忘年交,褚先生信里对你推崇备至,评价极好。十一兄弟,你来找范先生关照,恰巧遇上我,咱们也算缘分。范先生不在,我是他晚辈,就由我给你安排个去处好了!”
我心想,范先生既然行踪不定,又是个老头子,脾性古怪,将来未必好相处。那军官是他的亲戚,难得不摆架子,又殷勤周到,不如随他去更好。于是点点头。
那军官甚是欢喜,先带我到附近馆子吃了顿酒饭。然后到军营叫了十几个亲兵,一同上路,前往杭州公干。
一路上,那军官问清楚我的来历,又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原来他是苏州府团练使,五品游骑将军范谦。
范谦说道:“十一兄弟,实不相瞒,我这个游骑将军,明面上是个幌子,实际上我乃皇上御下十七卫乙组的统领。十七卫直接听命于皇上,专门监察百官,有哪些官吏贪赃枉法,为非作歹的,咱们负责查明真凭实据,上报朝廷。你觉得,这样的差事好不好?”
我点头道:“好!”
范谦说道:“那你愿不愿加入十七卫,大家一同办事?”
我说道:“愿意的。”
范谦喜道:“凭你的身手,日后大展抱负,不在话下,咱们十七卫不论哪一组,讲求的是互相帮衬,同心协力,生死与共,决不能做应付差事,背叛兄弟的事情。你可明白?”
我答道:“明白!”范谦见我质朴老实,谨言慎行,更是喜欢。
杭州府是东南要地,粮税重镇,又是漕运的,有禁军和水师的驻防。
十七卫人手不足,范谦和杭州大营的曹达将军熟悉,便打着范先生和褚先生的旗号,安排我在大营里做了一名文书笔吏。
十七卫的差事不多,平时我都是在军营里值守,整理文书,抄些公文奏章,偶尔接到统领的指令,外出办差,遇到艰险,凭我的武功和鞭法,也能应付自如。
十七卫乙组的同僚我见得极少,经常来往的,无非是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老十七和笑眯眯的秦虎。
秦虎是个天生豪爽的性子,对我关怀备至,嘘寒问暖,我有时在赌坊里输光了钱,便叫他出面处理,他也不嫌事情琐碎。
江南身处天朝腹地,远离战事,繁华富足,百业兴盛,我渐渐地安定下来,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