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廷玉一刀枭了那突厥人的级,才看到那杆穿胸而过的黑色马槊,以为是大营里那位虎牙郎将带着援兵到了,连忙回头看去,却只看到一人一骑冲了过来,接着马上那人却是从狂奔而来的马上摔了下来,在雪地里翻滚了几下才站起身,样子有些狼狈。
站起身来的郭孝恪一手持盾,一手执刀,朝前一撞将一名趁机扑上来的黑衣人给撞翻在了雪地里,接着便是一刀刺入那黑衣人的胸膛。刀拔出来时,那喷出来的鲜血溅在了马靴上,看都不看一眼,郭孝恪一脚踢开抱住自己脚踝的黑衣人,看向了浑身是伤的贺廷玉道,“援军一会儿就到。”
和自己相仿的年纪,贺廷玉看清来人的脸庞时,心里愣了愣,不过随即想起了这几日大营里声名鹊起的那个郭二郎,接着想也不想地就问道,“来人可是郭二郎?”
“是。”郭孝恪的回答短促而有力,一双漆黑的瞳子盯着前方那个正指挥着战场上的黑衣人退走的高大男人,紧握刀柄的手心里沁着细汗,虽然他说援军一会儿就到,可最少也要半刻钟的时间,要是这个高大男人不计伤亡让黑衣人进攻的话,这剩下的人里没几个能活下来。
高大男人狠狠地看了一眼郭孝恪,他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斜次里杀出这么一个汉将,害得他平白折损了一个大将,看着那被枭的突厥人尸体,高大男人没有犹豫,随着最后退回来的黑衣人撤进了林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直到最后一个黑衣人消失在视线中,郭孝恪才放松了下来,收了刀盾,走向一直强撑着的贺廷玉道,“先上马,回大营。”这时还剩下的士兵在郭孝恪的提醒下,收拢着四周残存的战马,顾不得收敛地上的同袍尸体,都是艰难地爬上了马背,朝大营而去。
只走出了没多少路,郭孝恪便遇到了追上来的老驴头,看着这一支残兵败将,老驴头不由张大了嘴,连忙策马到了郭孝恪身边,“二郎,到底怎么回事?”
“有一群黑衣人伏击了他们,应该就是那支高句丽军马。”郭孝恪答道,那队黑衣人行动迅,那高大男人下命令也极为果决,绝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可惜他对高句丽所知甚少,猜不出那人的来头。
“我叫贺廷玉,…”虽然受伤颇重,不过贺廷玉还是打起精神朝郭孝恪道,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郭孝恪的救命恩情被他放在了心里。
“我叫郭孝恪,你受的伤太重,还是不要说话的好。”见贺廷玉说话时牵动了伤口,郭孝恪知道贺廷玉是想谢他,开口说道,让贺廷玉不要再迸了伤口。
只是片会儿,前方便扬起了大股的雪尘,不用看也知道是大营的援兵到了,只见领头的赫然是孟金叉这个虎贲郎将,二十四军每军各有虎贲郎将四人,虎牙郎将六人,辅佐主帅处理军务,不过孟金叉是个只知道上阵打仗的粗人,平时该他处理的军全务都扔给了钱士雄这个对头,最多便是闲着没事在各营晃悠,教士卒们习练武艺。
被老驴头派回去报讯的几个新兵一回大营正遇上了孟金叉,于是孟金叉直接点了前营的本部亲兵和军马,杀气腾腾地冲了出来,这些天他连着吃了两顿军棍,那可恶的郭孝恪自打第二回跟他比较了长兵以后,便再也不肯跟他动手,心里早就憋了一股火气,听到有鸣镝示警,以为是那支高句丽军马终于出现,恨不得立刻飞过去厮杀一场。
看到迎面而来的二十多骑人马里贺廷玉他们凄惨的模样,孟金叉愣了愣,随即大怒起来,看着当先的郭孝恪劈头就问,“郭二郎,那些高句丽狗呢?”
“撤了。”看着一脸火气的孟金叉,郭孝恪还是像平时一样,冷静地回答道,见过太多的生死,郭孝恪虽然还没到铁石心肠的地步,可也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情绪。
“往哪撤了?”看到郭孝恪还是那副始终波澜不惊的样子,孟金叉大声问道,就差把唾沫星子喷到郭孝恪的脸上。
“往东北方向去了。”朝着那些黑衣人退走的方向,郭孝恪没有犹豫,为孟金叉指明了道路。
“走。”一拎马缰,孟金叉看也不看郭孝恪一眼,直接带着人马往前去了,想要追上那支高句丽军马。
“继续走,带受伤的兄弟们回营。”看着留下的几个同队新兵,郭孝恪知道他们也想跟孟金叉去追那支高句丽军马,可那些黑衣人退进的是这辽东的野林子,不熟悉地形,去了也是白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