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帝云带着秦笙去了他们以前住的婚房。
房子已经五年没有住人,院子里杂草比人还高,围墙上的蔓藤缠绕,门也有些生锈了。
清冷的月光照着这栋孤零零的房子,更添荒凉。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秦笙心里抵触着,不想,或者更是不敢迈进这里。
“你回江城之后,怕是一次也没来过这里,可我却每年都来,在你的‘忌日’,来这里待上一整天。”
江帝云走在前面,为秦笙拨开杂草。
这些年,他任由这些杂草丛生,他对她的思念,又何尝不是疯长。
开了门,开了灯,里面的家具都被盖上了白布,有点阴气森森。
秦笙看着这些,与江帝云在这里生活的片段都跑了出来,顿时心里五味杂陈,甚至还有一丝抽痛。
“你觉得带我看这些,就能改变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冷。
江帝云回头,眸子凝着,刚才在医院门口,他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
“上楼去看看吧。”
他转身朝楼上走,心是疼的,是苦涩的。
江帝云觉得自己是真在找虐。
秦笙盯着楼梯,脚像是生了根,脑中浮现跟林暖一起摔下楼梯的场景。
“我就不上去了。”
江帝云站在台阶上,他也想起了那件事,没再执意上去,而是走了下来。
“那就在客厅坐坐吧,记得你以前总是怨我没有好好陪你。”江帝云扯掉了沙发上的白布,灰尘在空中飞扬,有些呛人。
秦笙杵着没动,嘴角却在笑:“江帝云,以前我费尽心思却求而不得,如今放弃却无法摆脱,你说讽不讽刺?”
江帝云也笑了,两人笑里面含着同样的自嘲,自叹。
“确实讽刺。”
空气里流淌着对往事的嗟叹。
秦笙的手抚过餐桌:“记得,我曾做好满满一桌子的菜等你回来,可它们最后的命运却是都进了垃圾桶。”
“我知道。”
她拂过茶几:“我曾泡好茶,准备好下午甜点,最后它们无不是被倒掉。”
“我知道。”
她触摸窗棂:“我曾在这里一直望着,等着你回来,可每每天黑了,凌晨了,你要么是满身酒气,要不就是李秘书一个电话打回来说你不回来了,或者就是林暖告诉我,你在她那歇下了。”
江帝云眸光微闪,嗓音很沉很沉:“我知道。”
秦笙在笑:“我以为你不知道,所以我等,我盼,等到心最后凉了,疼了,如今,想想,真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很好笑,你算什么,我捧着你,你就是我手里小心翼翼珍视的杯子,我一松手,你就是地上的渣子。”
江帝云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轻扯着嘴角,划燃了一支烟:“以前的我,确实有些不识抬举。”
她站在他面前,神色平静得很,轻轻呢喃:“所以,江帝云,我放弃了你,你还有什么资本在我这里狂傲呢?”
他抽着烟,吐着烟雾,扬起了头,他的神色在烟雾里晦暗不明:“小笙,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她蹙眉:“什么?”
他的眼神像夜里的鹰:“你真的如你所说的,对我曾经如此痴迷?”
若真的如此,她为何要骗自己,为何他觉得,她心里装着一个无法替代的人?
他的质问,让秦笙觉得受了极大的羞辱,那是对她过去所作所为的否认。
“江帝云,我知道,你从来看不上我,我说过,若可以,我一定会告诫五年前的自己,别这么蠢。”
“我信你。”他笑着,起身:“你在这屋子里能回忆起我们在一起的片段,还算这一趟没白来。”
“可我一点都不想来,我要回去了,我丈夫还在家里等着。”
秦笙是真急着回去,她让萧君羡在家里等着,若自己迟迟不回去,他一定会着急。
她转身就朝外走。
江帝云掐灭了手中的烟,幽幽地说了句:“你今晚只能留在这。”
秦笙刚走到门口,脖子忽然一疼,耳边回荡着江帝云说的最后一句话,彻底陷入昏暗。
江帝云接住晕倒的秦笙,将她的手机关了机,看了眼窗外清冷的月光,抱起秦笙朝楼上走。
他拿脚踢开曾经两个人的婚房,这栋房子里,只有这一间房是纤尘不染,还保持着当年秦笙离开的原样。
江帝云将秦笙放在床上,替她脱了鞋子,盖上被子,手滑过她白皙滑嫩的脸蛋。
“小笙,我想跟你讲个故事,故事中的男主人翁是个很蠢的男人,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可他却从来没有告诉过这个女孩,最后还伤了她的心,把这个女孩给气走了,他以为这样做是为这个女孩好,可现在他悔了,别说只有一年的生命,就算只剩下一天,他也想自私的霸占这个女孩一天。”
江帝云在秦笙的旁边躺下来,叹了一口气:“就算你心里真住着别人,我也想占据一席之地。”
风吹窗户吹进来,江帝云望了望,然后伸手打开了床头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两份医院的检查报告。
一份是医生对他生命的判决书。
一份上面写着‘生精障碍’四个字。
言下之意,他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江家这一脉在他这算是断了。
当年这两份报告,可真是将他往死路上逼了。
江帝云兀自笑了笑,又将报告放好,将床头柜锁了。
林暖在家里一直等着江帝云,眼看着都凌晨了,人也没有回来,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几次朝对面看。
秦笙家里的灯也熄着,没有人回来。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给江帝云打电话,也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萧君羡给秦笙打电话,也是如此。
周询说秦笙被截走了,萧君羡自然能猜到是江帝云,人失去联系,让他很不安。
“给我去找,掘地三尺,也要立刻把人给我找出来。”
萧君羡很少发这么大的火。
周询肝颤上三颤:“把人找回来,是不是就不扣我工资了?”
真是不怕死,还担心着工资了。
萧君羡一脚踹了过去:“找不到人,给我卷铺盖走人。”
周询麻溜的出去找人了。
秦笙一失踪,叶逸城自然也被叨扰了,他不等萧君羡发火,先开口:“我也去找,找不到人,我也就不回来了。”
叶逸城追上先走一步的周询,调侃:“你小子挺能抗揍啊,我看老大刚才那一脚,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周询笑着:“过谦了过谦了。”
他哪里是没有感觉,五脏都有移位的感觉,可风度还是要的。
现在紧要是把人找到,不然怕真是要在医院躺上几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