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轻笑忽地从那个站在树木后的女子口中发出来了,道她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只怕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那脚下穿着的锦鞋被草丛中的湿气浸湿,让人感觉到那湿气是彻骨到心底的寒,让人忍不住就想发颤起来。但是也没什么关系了,对于那个人,那个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天下众人的男子,自己也是一直以这样的姿势站在他的身后的。那么,自己是什么时候就开始站在她身后的呢,又到底又有多久了呢,那些与此有关的岁月、时间如此的漫长,但是一旦换成数字,竟然如此渺小、短暂,不由得令人眉目晦涩唇舌酸楚难语,到最后只能是略过不提,让那疼痛麻木到略微模糊下去。然而此时她脸上的笑却又不仅仅只是因为这心思才有的苦笑,那笑还是一种嘲笑,嘲笑的是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她。也许是因为她脚下踩着草丛的缘故,那脚步极轻极轻,听来几乎是一点声息也没有,最多也只是会让人以为是有一阵风吹过,如此而已。
而此时一个妇人则是从不远处的亭阁后面走了出来,站在一旁的青石板上,对着那踩在草丛中的女子说道,“娘娘请保重身体,那草丛中湿气重,娘娘就这样踩着,脚底一凉容易受寒,还是走回这路上来吧。”
然而,那个踩着草丛的女子却一点要离开的样子也没有。她依旧是站在那里,仿佛也没有听到那个妇人的说话声,而是一直看着殷晟离开的方向,语气痴痴神情也痴痴的说着,“这草丛也是一条路,走哪里还不是一样。若是这样生了病,反而更好,说不定皇上会因此来看本宫。而如果本宫一直生病下去,皇上就能一直来看本宫,那多好……若是真的能这样天天能见到皇上,本宫还真地宁愿不去治病宁愿永远都生着病好不了……只要皇上能多看本宫一眼,怎么样也行。”
那妇人一听,为这话的凄凉为这女子地痴心所打动,只能强笑道,“若是给皇上听到这句话,一定心疼死了。娘娘怎么能不爱惜自己呢,皇上若是不心疼娘娘,怎么会想到带娘娘来这里避寒?再说了,这年关的时候娘娘就该多说些好话,以免冲了来年的喜气……”
那女子怔怔的听着,手指摸着那湿润着的枝干,叹道,“哪里来地喜气,没有了还怕什么冲不冲的……虽然都有人说皇上也算是疼爱本宫,怕也只是心疼本宫肚子里的孩子罢了,若是本宫真生了病,说不定皇上也不会多去理会地,这样一想,真正让人伤心。”
话音如静水,竟然听不出有多少悲凉的情绪,但是这样淡淡的微含一丝笑意的叙述,却让听地人心中为之难受,生出几许的爱怜来。而此时那草丛上的女子转过脸来,脸上有一种凄凉、悲伤的神情,看得人于心不忍。旁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当事人,她内心的挣扎又会有几人能够理解呢。毕竟,站在自己喜欢的人身后,看着自己喜欢地人走向另一个人的身边,那心中地悲伤、眼里的凄凉,又是怎么能用一言两语就能说没了、或是一摆手就能抹掉地呢。
“这宫中好拘束,让人感觉好沉闷好沉闷,度日如年。原来以为只是在宫中才会是这样,却不想就连出宫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原来只要人一进了宫,身份一变,就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其实,这样地沉闷与皇宫无关,沉闷只不是因为人的心情罢了。爱上那一个人,眼里就也只有那一个人,心中也只有那一个人,但是那个人若是一直总是看着别处、看着别的女子,他的眼里总是不会出现自己的影子的话,自己的心情能好到哪里去呢,这沉闷是源于爱情的。
那妇人似乎想说些什么让湘妃心情好些,却不想那女子又开口说话,一点就是点到了自己的名字。妇人只听得那话竟是如此的说道,“明衣,还好有你陪着本宫,否则,本宫都不知道会乱想些什么了,谢谢你陪本宫。”
而同时。那草丛上地女子说着。微微低了头。朝着青石板上站着地妇人一道谢。那妇人哪里敢受此大礼。也赶紧福了福身。口中道。“娘娘做如此大礼。明衣身份卑微。哪里承受得了。再说。能陪侍着娘娘是明衣地荣幸。娘娘何须多谢。”
是地。这个妇人是明衣无无。而那个踩在草丛上地女子自然就是湘妃。而此时。湘妃再回头去看殷)。却见他他早已经走远了。走远到已经走近了碧盈地屋子。湘妃回过头来。看着站在青石板上地明衣。头一侧。突地明快地笑起来。看着明衣问道。“我们已经去了那么多地地方。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去呢?”
“回娘娘。还有西部没有去。只是娘娘您难道是想……”
“恩。本宫正想去那里瞧瞧呢。明衣。你带本宫去瞧瞧。好不好?”湘妃地语气有一丝地娇气。是那种豪门中女孩子独有地天真活泼地娇气。那前一刻地悲伤早已经寻不到任何一丝痕迹了。这样容易伤心又容易快乐地心情。益发让湘妃看着更象孩子一样。
“但是……娘娘今天已经去了那么多地地方。只怕身子疲累……”
“可是本宫不累啊。”
“但是……那西部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精致,现在都是些空房子,没什么好看的……”
“可是本宫就是想去看空房子……”
明衣无法,略略转眼去看一眼一旁的简甜,简甜明白,上前去扶湘妃,将湘妃扶回青石路面上来,同时低语道,“娘娘若是这个时候去了,那皇上那边怎么办?”
是的,殷晟已经令人传了话,说是今晚回来看湘妃。而想到这些,湘妃有几分犹豫,不禁回头看了看,但殷晟已经与自己隔得很远了,只能依稀看见殷)的淡青色长袍的身影就在这个时候走到了碧盈的屋门前,而他一旁地奴仆把门一开,殷晟就进去了。湘妃眉间是细细的皱痕,再看不下去,突地回过头来,将简甜扶着自己地手甩开,又突地尖了声音不快道,“本宫想去散散心也不好吗?为什么你
顺本宫,难道又要让本宫继续待在屋子里闷闷的苦不会来的人,那种滋味真的很不舒服啊,本宫不要回去,不想回去……”
明衣没有想到湘妃这样激烈的情绪此刻爆发,此时反应不过来只得在一旁看着。然后又看着湘妃伏在简甜地肩上,在简甜柔和的声音和轻微的拍背安抚中平静下来,她才稍稍舒了一口气。而过了好一会儿地工夫,见得湘妃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了以后,简甜便对着明衣微福了福身,解释道,“娘娘怀着身孕,脾气就变了很多,还请夫人见谅。既然娘娘要去西部,就烦请夫人带路了。”
那远处,充斥着浓浓药香味的屋子的门终于关上了,但却已经有药香随着雾气渐渐的弥漫开来了,是那样苦苦地药香味,让人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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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怎么样了?”屋子中,传来的是殷晟沉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