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时辰过去,浓郁的血腥之气弥漫,令人直欲作呕。
就见府衙门前那条长街之上倒了一地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差不多百丈的距离之内,明显能够看出这些倒地的尸体一部分向着府衙方向倒下,另外一部分则是背着府衙方向倒下,显然一部分是攻击府衙的时候被杀的,另外一部分就是崩溃之后逃跑却被衔尾追杀所致。
此时一队队的卫所兵卒一边从那些尸体当中搜寻死伤的同僚,一边顺手给那些贼人的尸体补刀。
不时的可以听到有惨叫声传出,甚至有贼人的身影从尸体之下窜出,试图逃脱,只可惜面对这些士卒,这些零星的贼人刚刚有动作不是被火铳轰杀就是被箭矢射成马刺猬一般。
董焕一身甲胄之上染满了猩红的鲜血,此时正向李桓躬身行礼道:“大人,除开极少数的贼人逃脱,其余尽数击杀。”
李桓冲着董焕微微点了点头,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道:“难怪董老大人对你赞誉有加,今日一见,果真不凡,不知董指挥使可愿意入京,在京营之中统军?”
董焕一身武力不俗,最重要的是董焕方才的表现看在李桓的眼中,临阵之时,指挥若定,可谓是进退有据,说实话,能够将一群卫所兵卒指挥的如臂指使一般,要是在统兵方面没有点能力的话,还真的做不到像董焕那么轻松。
董焕闻言不禁眼睛一亮,李桓的意思很清楚,很明显是想提拔他入京为官。
要知道董焕在这地方上乃是一卫指挥使,也算的上是位高权重了,要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和追求的话,这个职位便是换个京营一营指挥使,那也是不换的。
在这福建之地,掌控一卫兵马,便是比之土皇帝也不差什么了。
当然前提是董焕没有什么追求,没有上进的心思,否则的话,显然李桓提议简拔他入京为官更为适合。
董焕根本就没有犹豫,直接冲着李桓拜下道:“末将多谢大人提拔,愿随大人入京听用!”
李桓哈哈大笑道:“好,李某定会将你荐于陛下,京营之中缺的就是董大人你这样的敢打敢拼的将领。”
这会儿陈耀、孟辉、杜广几人派了一部分锦衣卫继续追杀那些侥幸逃走的贼人,三人则是前来向李桓复命。
三人行至李桓近前向着李桓请罪道:“大人,属下等办事不利,以至于走脱了一些贼人,还请大人责罚!”
那么多人一窝蜂的逃命,别说锦衣卫只有不到二百人,恐怕就是再多一倍也没谁敢保证不致走脱一人。
“起来吧!逃了也就逃了,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点起人马,随我去抄家!”
说着李桓看向董焕道:“董指挥使,劳烦你下令,命人给我将先前名单上的那些家族统统包围了,抄没财物,缉拿人犯。”
董焕当即便道:“属下领命!”
钱礼面色惨白,跌跌撞撞的在一条偏僻的小巷子当中拼命的向着家里跑去。
噗通一声,脚下一软,整个人直接摔到在地,直接撞在了一扇门上面。
咣当一声响,在这寂静的巷子当中颇为醒目。
“快追,不要让那人走脱了,抓到那人,重重有赏!”
远远的能够听到一直紧追他的几名锦衣卫的声音越来越近。
钱礼靠在那木门之上,面色越发的惨白,嘴角露出几分苦涩的笑容,他没想到此番会败的那么惨,甚至连脱身都做不到。
要知道按照他们先前的预估,凭借他们的实力,哪怕是最后杀不了李桓,至少也能够重创李桓所能够调集的人马,到时候他们也可以从容带上家眷杀出城去,然后直接乘船出海。
只可惜一切事与愿违,他现在只想着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钱府,通知所有人各自逃命。
福州城四门封闭,那么多的家眷就算是想出城也做不到,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希望能够逃过李桓的大肆搜捕了。
听着远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钱礼努力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腿上的伤口让他刚刚起身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再无一丝力气起身的钱礼不禁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开启,一只手猛地抓住钱礼将其提进院子之中。
钱礼大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要开口,一只带着酒气的大手一下捂住了他的嘴巴。与此同时一股浓郁无比的酒气扑面而来。
钱礼只看到一名面容清俊的青年正一脸郑重的冲着自己摇头,显然是示意他不要说话惊动了外面的锦衣卫的人。
青年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突然神色一变,目光一扫,以极快的速度将钱礼塞进边上的一个偌大的酒缸之中。
砰砰砰,剧烈的敲门声传来,与此同时外间有声音响起道:“开门,快开门!锦衣卫办案……”
青年闻言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冷色,不过很快便一副醉意朦胧的模样,一边开门一边骂骂咧咧的道:“谁,谁他娘的打扰小爷喝酒……”
吱呀一声,房门被青年打开,外面两名锦衣卫只感觉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就见一个醉意朦胧的青年正醉醺醺的看着他们。
其中一名锦衣卫直接撞开青年,将青年撞得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不管那青年的叫骂,四下看了看,当目光落在门后那一排偌大的酒缸的时候不禁拎着绣春刀便要上前查看。
就在这会儿跌坐于地的青年看到这一幕不禁面色大变,下一刻醉眼朦胧的双目之中闪过一道杀机。
砰砰
青年以极其精妙的手法击中二人脖颈,就听得咔嚓骨骼断裂声响起,两名丝毫没有防备的锦衣卫身子一软倒在地上,脸上尚且还残存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名锦衣卫,青年面色变了变,直接上前将敞开的大门关闭,同时仔细倾听了一番,这才稍稍放心一些,上前便将两名被其一招毙命的锦衣卫提起来走向那一排偌大的酒缸。
就在这个时候,就见一道俏丽的身影从一间房间当中走出,带着几分诧异道:“大师兄,我听到有人敲门,是爹爹回来了吗……”
下一刻俏丽少女那水灵灵的眼眸之中露出了惊骇之色,只盯着那青年手中提着的两具锦衣卫的尸体。
在少女走出房间的时候,青年便是身子一僵,脸上露出几分苦笑。
几个起落,少女身形提纵,几下便到青年人面前,伸出嫩白如玉的小手在那两名耷拉着脑袋的锦衣卫的鼻翼之间探了探,然后猛地收回,俏脸之上满是骇然之色低声道:“大师兄,这两名锦衣卫是你杀的?”
这会儿边上的酒缸之中,钱礼努力的推开头上的木盖,只将注意力都在那年轻人身上的少女给吓了一跳。
少女带着几分好奇与愕然道:“你……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躲在这里!”
钱礼目光则是落在了被青年提在手中的两名锦衣卫尸体之上,看向青年的目光当中登时充满了惊喜,同时冲着青年作揖一礼道:“在下钱礼,多谢阁下救命之恩,不知尊姓大名,也好让钱某报答……”
少女看看钱礼,再看看青年不禁急道:“大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看了少女一眼道:“小师妹,不怪师兄啊,师兄就是在房顶喝酒,无意之间看到这两名锦衣卫追杀这位兄台,于是顺手就将这位兄台给救下,本来我是没打算杀他们的,可是谁让他们发现了这藏人的酒缸啊……”
少女睁大了眼睛道:“所以你就杀了他们?”
年青年点头道:“那是自然,要是被他们给发现了师兄救人的事,那岂不是麻烦了。”
少女看了那两名锦衣卫的尸体一眼,再看看自家大师兄,不禁跺了跺脚道:“那你还不快将他们的尸体给藏好,若是爹爹回来了见到你杀了锦衣卫的人,肯定不会轻饶了师兄。”
听到少女这么一说,青年面色不由一变,脸上露出几分紧张的神色道:“对,对,赶紧处理干净,不然师傅肯定不饶我!”
说着青年提着两具锦衣卫的尸体走到靠近最里面的大缸,直接将那两具尸体塞进缸里然后又盖上了盖子这才拍了拍手,向着少女道:“师傅他一向最讨厌酒了,肯定不会动这些酒缸。”
少女娇嗔一声,指着钱礼道:“这人该怎么办?”
钱礼这会儿多少也听出一些门道来,这一对男女以师兄妹相称,而且还有一个外出未归的师傅,那么应该就是江湖中人。
这会儿听少女开口,钱礼忙道:“这位少侠,在下被锦衣卫所追杀,还请少侠能够送钱某回府,否则迟了的话,钱某一家老小怕是都要被锦衣卫给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