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一口水，笑道：“然后呢？”
“矮！”
俞建平哈哈一笑，“有钱吗？”
“据说有一个还行，但也矮。”
“都是本地人吗？”
“是的。”姚芳汝有点迟疑，在被窝里缩了缩，没忍住挑开了头。“我们还聊起了你……”
他又喝了一口水，饶有兴趣地问：“说什么了？”
“嗯……主要说，你是干什么的？
“哦？”
她咬了咬下唇，望向漆黑的窗外，“她说，你那么晚给我打电话，估计你是上夜班的。”
俞建平长眉一挑，带着几分嘲弄，淡淡地说：“说我在富临上班，是吗？”
“……”姚芳汝眨巴眨巴眼睛，“你怎么一猜就中？”
“呵呵，还说了什么？”
“嗯……说你应该没老婆，要不每晚起夜上厕所，蹲在马桶煲电话粥，准被发现……”
这一下，他不由乐了，“想象力还挺丰富的，还有吗？”
“没有了。”
这些话对她来说，就已经够戳的了。还要有下文？
抱着话筒，他的气息就在耳边，一呼又一吸，她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半晌，俞建平才道：“我还没结婚。”
“嗯，我知道。”姚芳汝立刻说：“你选择那么多，这么早结婚岂不太浪费？！”
他挑眉轻笑，眸里有了笑意。
“至于你是工作，其实并不重要，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她抿嘴一笑，眼底泛起几许凄婉，“刚开始的时候，我不问。现在再问又有什么意义？”
瞬然明了，他轻叹一声，缓缓地说：“我知道。”
电话两头一片静默，只听着彼此的呼吸，谁也不挂线，谁也不说话。慢慢地，姚芳汝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热。
俞建平笑了，凤目闪烁，流光溢彩。
这是她第一次，向他表白。
大梅沙那一夜，之后，她只哼了一首歌，便再没表示。他坦露了情史，之后，她什么也没说，既不退也不进。直到今晚，她才坦言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
他心下慨叹，久久不语。
姚芳汝忽然问道：“你第一个女朋友，是怎么样的？”
俞建平心底一软，瞬间，往日时光像逆播的电影，一幕又一幕在脑海中回放。
等了好久，没听他言语，她悄然问：“是不方便说吗？”
“不是。”他轻叹一声，“我只是想起许多以前的事。”
姚芳汝柔肠百转，“哦，她一定让你非常深刻，非常难忘。”
“嗯。”
“她是你的第一次？”
“是。”他点燃了一根烟，徐徐地吸着吐着。往事如烟，一旦挑开，便袅袅袭来。
“念大学的时候，有许多女孩追求我……”
“嗯。”
姚芳汝知道，这个“许多”对他来说，是毫不夸张。
“各种不同的校花……包括全校跳交谊舞最好的女孩，学生会主席，唱诗班领唱……其中有一个女孩条件非常好，上学专车接送，选择她真是至少奋斗少十年……但我还是将第一次留给了我的女朋友。”
“嗯，我想，她一定很好，也很多人追。”
“是。”他缓缓地吐了一个烟圈，“有一个开benz的追她……而我只骑着一部烂单车……”
“呀？单车斗benz！”
“哈哈哈哈……”他抚额大笑，“还真是！两轮的和4轮的去争……”
“那怎样？”
“他抢不过我。”
“哗！”
他喝了一口水，“我那辆单车，真的很旧很残，还是借别人的。”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这样……居然也争赢了？！”
“是。”
姚芳汝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听故事的人还是故事里的人。此刻，她只有由衷的佩服！这里面的故事一定荡气回肠缠绵入骨……她忍不住问：“后来呢？”
“后来？”他吐尽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捻灭，“后来……还是分了手。”声音很轻很淡，但唏嘘无尽。
她心下发酸，轻轻地问：“为什么？”
沉默了须臾，他沉声道：“各种原因。”
姚芳汝蜷缩在被单里，觉得一颗心又软又沉，快要坠落。好一会儿，才颤巍巍地说：“和其他女朋友相比？是不是之后遇见的都……”
“不是。”他摇了摇头，“每个女朋友都有她们不同的特点……之后所交往的，其中有一些，也很好很难忘。”
“但第一次去爱，终究不同。”
黑暗之中，一双凤目深邃透彻，清亮无比。“嗯……我很骄傲，也很欣慰。因为她在这么悬殊的对比下，还是选择了那个我……尽管最终还是分开了，但我始终相信爱情，是存在的。”
“她当天的选择，有了今天的你。”
“对。”
忽然，姚芳汝鼻子发酸。她真心感谢这一位女孩！非常感谢！
一时间，两人千回百转，思绪万千。
良久，她问：“你也是她的第一次？”
“嗯。”他又点燃了一根烟，“虽然身边有不少女孩，但我的第一次发生得比较晚。因为想留给自己真心中意的人。”
“……”心，忽然又酸又涩，开始坠落。
“女孩的第一次，对你来说，是不是将有所不同。”
“不会。”他吐了一口烟，“不同是因为人。不过，对方如果是第一次，会感动一些。”
她心头一凛，顿时敞亮开来。“嗯。其实每一次都是第一次。第37次，也只有一个37次，第101次，也只有一个101次。所有的体验都无法复制，都是生命唯一。”
俞建平凤目雪亮，笑意从眉眼荡漾开来。他缓缓地说：“说得好！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