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俯睨秋日中的深南大道,叩门声响了。
“请进。”
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推门而入。白衬衫黑西裤,烟灰色丝质领带,整个人笔挺光鲜,精神奕奕。
俞建平上下轻扫一眼,嘴角微扬,对身后lisa说:“泡两杯金丝菊皇。”
“好的,俞总。”
“坐吧。”
“多谢俞总。”
“感觉新公司如何?”
“很好!充满朝气与活力。”
俞建平轻笑,“很快你就体验到资本家的剥削了。”
黄强目光闪烁,抿嘴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俞总尽管吩咐就是。”
“我们想将海岸地产的地盘过来开发,但目前就股权比例的问题僵持不下,你去了解一下对方,看有什么突破口?”
“嗯……好!”
“下周一告诉我。”
“……行。”
这时,lisa轻叩门框。手中端着方形黑漆托盘,宽口碎鳞面的玻璃杯内,荡漾着一朵盛放的金丝菊王。她先铺上藏蓝扎染杯垫,再将杯搁上,真是案头九月黄花瘦。窗沿一缕日光洒至茶前,金蕊泛流霞,一瓣芳心淡薄开。
黄强端起凝视,不由赞道:“这菊花真是赏心悦目。”
“中秋,乔总送来一些。”他半垂凤目,轻品一口,“有些事,不妨向乔总请教。我们做不了的,但他可以。”
他心下了然,点头道:“好的,俞总。”
一阵轻悦的音乐铃声穿梭在两人之间,他手机响了。俞建平瞄了一眼来电显示,一个无比熟悉的坐机号。他朝黄强摆摆手,然后滑动转椅,侧身背向办公桌。
黄强识趣,小声地说:“我走了,俞总。”连忙起身往外迈。
“喂。”
“喂……”
他正要带上门退下,听见俞建平说了一句:“这个时间,你怎么在家里?”
声音清淡,而且还有点冷。但黄强直觉电话那头的人,与俞建平关系非浅。
门外,黄强再也听不到什么。他朝lisa礼貌一笑,走了。
办公室内,俞建平靠着真皮椅背,凤目半眯,听着电话那头怯怯地,却又无比镇静地说:“我辞职了。”
“……为什么?”
她略一沉吟,“我觉得学不了东西。它是印刷公司,一直没接下地产项目。天天就是剪报……”
“那印刷的流程,工艺技术,和报价你都全部掌握了吗?”
“……”姚芳汝一时语塞,却抿紧双唇,眸里泛着微微的泪光,委曲又倔强。
“是。我这些天是没怎么理你,但我没想到你情绪反应那么大……你辞职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最后一句,最后一句,最后一句,姚芳汝怔住了!
他说,为什么不跟他商量?
原来,他没有不管她。
心刹时柔化了,两行晶莹剔透的泪,漱漱而下。
“……我。”
“唉,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嗯,再慢慢找吧。”他喝了口菊王茶,静默半晌,忽然说:“这段时间,我公司的事有点麻烦。……我爸爸的腿,旧患复发……”
“呀!”姚芳汝心下一惊,“怎么回事?”
“唉……都怪我们之前疏忽了。他说了好几次腿不舒服,我们都没在意。已经安排到广州中山医做手术了……”
“做了吗?”
“做了,前两天,还算顺利。”
“谢天谢地!”悬在半空的心头大石瞬间落地,姚芳汝长长松了一口气。
感觉到她的紧张,俞建平笑了笑,“嗯,我先忙了。”
“好的。”
“bye-bye”
“bye-bye”
挂线后,姚芳汝有点难过,有点愧疚,又有点惊喜。
虽然这次,自己是任性了些,但能够看见他的态度,这已经足够!
下个月就是俞建平的生日,自己送他什么好呢?他一定收过许多,各式各样的礼物。
忽然,想起刚遇见他那时,她还没找到工作,听从他的推荐去书城买了些广告书,还顺带败了一块鸡血石。当时没想过刻些什么,似乎也没这个闲情逸致。现在,何不镌刻上他的名字,送给他做生日礼物?
对!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