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王”察割,领着座下的精锐骑兵,追逐着眼看就要逃入剑州山岭的、华夏天子的御驾。
这一路上,他已不知击溃了多少华夏兵将,杀了多少人。没有人能够挡得住他们如同狼群一般,疯狂的追逐,从他的脚踏上江南的那一刻,大周的命运在他的眼中已经注定。
而现在,华夏的这位新天子,也即将落在他的手中。延续了近千年的大周王朝,马上就要在他的手中结束。
阴狠的面容上,透出的是血色的目光。马蹄急奔的声音,震动着大地。号称“狼骑”的蛮族精锐骑兵,在奔驰中出兴奋的吆喝。破碎的山河间,是群狼肆无忌惮的杀戮,在这极短的时间里,他所带来的恐怖气息,已经深深的压在江南的土地上。
能够在北面的银川大地存活下来,并杀出一片天地的,都必定有其非凡的本领。察割与其座下的这些勇士,正是靠着他们狼一般的野性,不断的扩大着他们的领地。而现在,这长河以北的大片土地,也即将属于他们,被他吞入肚中的东西,没有人能够逼迫他交出。
抓住华夏的天子,控制住整个长河以南,到那时,神册宗倍算得什么?鹘后又算得什么?
他的胸膛,燃烧着蓬勃的野心。
在他们的前方,“马帅”甘玉书率领着已经为数不多的三衙军,没命的往前逃窜。
正如他所想的,各种疑兵之计,最多也只能拖延一时半会。然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随着长河水师的全军覆没,整个“大势”就已经形成,临安之坚固,本就远远不及昊京。
蛮军的杀到,让各方的反应不及。使得天子一路被追赶,各州各府的兵马,要么来不及援救,勉强赶来的,也往往都是还来不及结阵就被杀散。
但是现在……
甘玉书抬起头来,看着远处延绵起伏的山岭。
把天子带到这里,接下来就可以不用管了……那个人是这么跟他说的。
可是,带到这里,接下来又能够这么样?虽然,这一路上,察割为了追赶天子,精兵简骑,但也惟其如此,此时此刻,在他们身后追逐的,乃是察割最精锐的部队,即便是威远军的主力,正面对上察割的精锐,也难以讨好,更何况威远军根本不在这里。
南剑宣慰司能够赶来接应天子的,最多只有六七万人,这一点是非常确定的事,这么些人,到底能够做些什么?不管拥有多少阴谋诡计,最后,决定胜负的还是实力,没有实力打底的计谋,最终都只会沦落为笑话,这一点,甘玉书是一清二楚的。
前方逐渐的收窄,两边是茂密的山林。
已经是精疲力尽的队伍,前后的距离拉得极远。被落在后方的兵将,正在被蛮军屠杀。甘玉书策马赶到前方的天子御驾旁,低声道:“陛下……请陛下和太子殿下弃车上马。”
车中,宋弘阴沉着脸,这是已经绝望到,逼不得已时让他们父子两人丢下残军,分开来单骑逃亡,能逃一人是一人的地步了。
车中,宝桐公主脸色苍白,纤细的右手,悄悄的探入了怀中,紧握着锋利的匕。御驾毫无疑问,即将被舍弃,连天子和太子都自身难保的处境下,区区一个公主,实际上也已经算不得什么。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死活,其实,经过这一路上风声鹤唳都仿佛是敌军追来的恐惧,连她自己也不在乎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前方忽的有人出欢呼:“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援军到了么?宝桐公主握着匕的手,反而益的紧了。援军到了,这意味着又有一批人为了保护他们、给他们断后而被屠杀,也意味着这种随时都会被抓住、在死亡线上垂死挣扎的日子,还得持续下去。
然而,就算逃过了这一刻,又能够逃得了多久?一天?两天?生活在这样的恐惧中,真的还不如死了的好。
她垂下睫毛,想着,还不如就这样子结束生命。马车外,甘玉书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喂喂……什么情况?”
“前方车中可是天子?”有人朗声叫道。
“正是天子御驾!”甘玉书大声回答。
“末将神武左军王克远!末将岳青!我等救驾来迟,还请陛下赎罪!甘帅,请护陛下继续前行,我等为陛下杀敌破贼!”两名青年将领的声音,此起彼落,充满着朝气蓬勃的豪情。
御驾继续前行,驶了一段,天子突然反应过来,露出错愕的表情:“为什么是神武左军?神武左军怎的会在这里?”
迟疑了一阵,他揭开车帘:“甘卿!”
甘玉书策马驰来:“陛下。”
天子宋弘道:“刚才那两人说他们是……神武左军的人?”
甘玉书道:“的确是神武左军的人,王克远王将军、岳青岳将军,都曾在去岁与蒙郁的蛮军作战中建立功勋。其中,王克远王将军更是从采石峡一战,就跟随着状元郎宁江与居志荣居将军。”
宋弘道:“不是说,神武左军还在饶州么?为何却会在这里?”
甘玉书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