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还会愿意来送我。”
看到一身繁复精美衣裙走下马车的人,何邵谦依然笑得那样的清朗,不染一丝尘埃,“谢谢你来。”
看着眼前这个人,动了动嘴唇,最后也只说出了一句话,“我们是朋友。”
“我有很多朋友,但今天来送我的只有你。”点了点头,何邵谦心中无限感慨,“定国公的事情……我很抱歉。”
“又不是你做的,干嘛和我道歉。”安若瑜笑,这个人还是以前一样啊。
“时间不多,我也不浪费时间了,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一点吃穿和药品,还有一些银钱和一辆骡车,希望你能一路平安。”
说着就示意身边韩妈妈的儿子胡晓将准备好的骡车和一车的东西都交到了他的手中。
“何大人,大米和干粮小的没准备太多,现在天气太热了,准备了太多也放不了多久,你们路上再补给吧,这一路押送的官差阿枣姑娘也已经都打点好了。”
“盐巴和和药丸子准备了不少,还有鞋子,都是千层底的布鞋,虽不是皂鞋但赶路却比皂鞋要轻松的多,针线和澡豆等日常用品也准备了些,都是些小东西不占地方,能用得上。”
“还有水囊也准备了好几个,这路上什么都能缺,这水却是缺不得的,还有喂骡子的草料也准备了一些,也不知齐不齐全。”
“已经够齐全了,多谢!”看着眼仔细交代着的憨厚老实的年轻男子,何邵谦真诚的道歉,这些都是路上必须品,很齐全了。
“当不得!当不得!”胡晓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这何大人那老大的官了,老贵重的人了,他一个平民老百姓怎么当得起他一个谢字儿,“这些东西都是小的媳妇儿按照夫人说的准备的,小的就买了个骡车。”
何邵谦笑了笑看向安若瑜,“我现在正需要这些东西,就不和你客气了,果然女人就是比男人细心,准备了这么多东西,都是路上能用得着的,比阿无准备的齐全的多了,多谢了。”
“本来我还有些担心你一路上的安全,但是看到阿无我就知道不用担心了,他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看着不远处背着个大大的包袱赶着马车的阿无,安若瑜笑了,听说阿无早就被消了奴籍,此次何太师府出事他并没有牵连其中,她就猜到阿无会跟着何邵谦一起去塞北的,果然。
“是我连累了阿无。”以阿无的身手本可以有个好前程的,没必要跟着他一个罪人,但不可否认有阿无陪伴他安心了许多。
“阿无不会这么想的。”安若瑜笑了起来,想来不管何邵谦变成什么样,阿无都愿意跟着他的。
“此去一别,怕是再不能相见了,离去之前我只提醒你一件事情,小心平宁公主,小心怀王!”
安若瑜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小心平宁公主她还能理解,但那怀王却又是是什么鬼?
可不待她多问,那官差已经开始催促了,何邵谦没有再多说什么,拱了拱手便牵着骡车往回走。
在他身后,安若瑜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在我的眼里,何邵谦永远都是个京城第一公子,正直、公正又惊才绝艳,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们还会再见的!”
“保重!”听着她的话,何邵谦转身再次冲着她笑了笑,而后再没回头。
“保重!”安若瑜看着他的背影眼眶里涨涨的。
“少爷!”
阿无几步上前接过自家少爷手中的骡车,看了一眼那正目送着他们离开的安若瑜,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走吧!”何邵谦摇了摇头,以前就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了,此去一别天差地别,何必再寻烦恼。
一辆骡车和一辆马车,直接让何家这一群老弱妇孺欢呼了起来,吵闹了好一会儿两辆车上的位置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再挤不下一人了,不仅如此,每人手里还抓着个大包子狼吞虎咽着,一点儿也不像是曾经显赫的何家之人。
只不过家人不怀好意的揣测让他很不高兴。
好不容易应付了家人,何邵谦只觉身心俱疲,看着逐渐远去的京城满身寂寥。
“少爷!您看!”
这时,阿无拿着两个鼓鼓的钱袋子给他看,一扯开,里面是满满的两袋子的金瓜子和银瓜子。
抓着这两个钱袋子,何邵谦手上用力的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最后只是艰难扯了扯嘴角,“她这怕是把用来打赏的金瓜子和银瓜子都搜刮干净了。”
看着这样的少爷,阿无有些心疼,但这个时候说什么好像都太苍白了,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个手掌大小的小木盒递到了少爷的面前。
“这是什么?”何邵谦接过,好奇的询问。
阿无没有说话,只示意他打开。
而打开了盒子的何邵谦,却愣住了,一条眼熟的月白色发带折叠好放在其间,依然洁白依然飘逸。
见少爷半晌不说话,阿无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之前装发带的盒子太贵重了带不出来,我只能换个盒子了。”就连这发带他都是花了好些银子才弄出来的,差点就没找到。
伸出手指想要摸一摸却在半空中停住了,眼前的手指早已经满是脏污了,现在去碰触只会弄脏这发带。
第一次何邵谦的笑变得惨淡,“还把这个带过来做什么呢。”
“这是少爷珍视的东西,不管是留下来还是扔掉,最终都要少爷自己决断。”如果是以前,为了少爷好,他必然将这发带给毁的一干二净,但是现在,这发带或许能成为少爷唯一的一丝安慰了。
最终,何邵谦还是没有舍得将这发带舍弃了,就如同阿无所想的,这是他保留的唯一一丝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