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中如果有太阳,也会被别人的太阳击碎。”
——她问我为何总是拒绝别人的好意时,我是这么回答的。
白日满月。
如此奇景只怕不仅是没人见过,也肯定从未有人想象过。
明明刚刚还是阳光正盛的下午,忽然之间就变成了星辰漫天的夜晚,让人不禁以为自己在梦境之中,只不过就连星辰都在收敛自己的存在,为了把舞台让给天上最为明亮的星辰——月。
满月。
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打瞌睡的冬雷忽然一个激灵,不明所以地看着暗下来的四周,抬起眼皮往天上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他的瞳孔竖了起来。
胸口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快速地膨胀,让他的星力也跟着躁动起来,冬雷忽然一声大吼,整个身形硬生生拔高一截,身上的肌肉也跟着膨胀,黝黑的皮肤变成了铁灰色,是一层新生的厚重鳞片覆盖了他的身体,而他的脑袋也开始拉长变形,宛若一颗野狼的头颅,但他的尾部却是蜥蜴般的粗大长尾。
冬雷拟化成了一头鳞兽,但是有一种无法压抑的冲动在蚕食他的精神,他对天上出现的满月又有了追赶的意念,但他绷紧了身体,身上的每一块鳞片都在胀鼓的肌肉下竖立起来,他强行克制住这股外来的冲动左右他的意志,没有让自己像个傻瓜一样狂奔出去。
冬雷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摆脱了控制,胸口却忽然有一道星光亮了起来,在那一刻,冬雷双瞳中的凶戾差点被兽性本能给淹没,他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几乎要对月嚎叫,不过他反而撑住了整张大嘴,猛吸了一口气。
一吸之间,方圆十丈之内的天地之气全被他吸进肚里,强行灌注到躯体各处,最后又全数压向了自己的腹部,就看见冬雷的身体怪异地鼓胀,最后又汇合在了他的腹部,一种很奇怪的并不响亮的声音响了起来,被冬雷胸口的光映照得发亮的身周骤然一暗,冬雷的身躯也猛地一折,跪倒在地。
片刻之后,无害的星光像一层水幕一样慢慢填补了光芒的空缺,冬雷慢慢站直身体,不太舒服地抖了抖身体,把身上的汗水甩落,而后抬起眼皮盯着天上的月亮,低沉而恼怒地吼了一声。
解除危机的冬雷抬起头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脚下发力,直接踏碎地面的青石板飞纵出去,之前那四头铁尾狼受到月亮的影响已经跑了出去,他需要把它们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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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干净了啊。”叶修看着天上的银盘,喃喃自语道。
天上的月亮和他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就像一颗放大了许多的星星,没有斑驳的痕迹在上面,注视得久了,反而会把月亮看成一颗眼珠子,如此巨大的眼珠,就算是叶修也不尽心神恍惚。
完美无缺的月亮周围还徘徊着扭动的黑暗,在夜幕之下倒也不太能看清楚,但对叶修来说,那些黑暗比起月光还更为明晰。
叶修也是托了这个意外的福,反而是从杀机毕露的方志年长老那里安然撤了出来,其中原因有很大程度是因为忽然的黑夜和忽然的满月当空,还有同时释放出来的魔道气息。
曾经遮蔽月亮的黑暗已经只能在月亮的边缘之外苟延残喘,那是叶罗以性命相连的未知事物,却也在所有人面前慢慢地消亡,可以预见,一代魔教之主会在这个特殊的夜晚陨落。
魔道高手纷纷抬头眺望,震惊难言,也正是如此,叶修才能全身而退。
而在天上,叶罗的身躯已经透明到和周围的光芒融为一体,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样子,无穷尽的黑域此时充满了温柔的光,在他稀薄的身体里穿行无阻,缓慢而无情地抹消叶罗的存在。
叶罗怀中的两具尸骨已经早早地在光芒下溶解,现在他真的是孑然一身,目中似乎也只剩下解脱。
他知道自己正在走向灭亡,但他也累了,为了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
很快,他的身体已经不见,那个给予无数人恐惧,又给予无数人希望的身影正在无法逆转地淡化,光正从叶罗的四肢蔓延向他的头颅,叶罗安然地等待自己的结局,就像圆寂的老僧人一样一动不动,只在最后的时刻,他转动眼珠,忽然低下视线,目光似乎穿过重重空间落在一个人的身上,而他的嘴角也露出一丝微笑。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大魔头叶修。”
在书院中疾驰的叶修忽然停了下来,有感望天,那层在无垢的月亮周围的阴暗扭曲完全消失了,他自然不会听见叶罗临死前的低语,只是他感受到了叶罗的消亡,心中疑虑更深:“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啊?”
叶修一瞥之间还看见游蛇座也跟着亮了起来,心中微微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