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坐起身,瞳眸遍布恐惧,额头都是冷汗。
她坐了良久,下床倒了杯茶润了润干燥的喉咙,望向小床,却不愿意再上去睡了。
她跑到君天澜床前,“国师。”
君天澜睁开眼,凤眸清明:“做噩梦了?”
她点点头,爬上他的床,滚进床榻里侧,扯了一点被角盖在肚子上,“我想跟你睡。”
君天澜将被角拽回来,偏头看她,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散发着微光,清澈见底。
他有点心软了。
可是,今儿钦原才跟他提过,这小丫头已经十三岁,男女有别,实在不能同她太过亲近,更别提同睡一张床。
而安似雪也曾写信给他,请他为小丫头单独安排一间房。
他想着,莫名有些烦躁。
他又不会对她做什么,这些人,为何总是觉得,他好像会吃了这小丫头似的!
而沈妙言对君天澜的心理活动毫无所觉,只小心翼翼蹭进被窝。
他的被窝很暖很舒服,叫她躺进去就不想出来了。
君天澜望着她眯眼的小模样,下意识地问道:“沈妙言,你什么时候生辰?如今可满十三岁了?”
沈妙言睁开眼,眼中逐渐浮上彷徨:“生辰……国师,你要为我过生吗?可我的生日,代表着不祥。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过生日了。”
她说的认真,语气透着无边无际的凉意。
君天澜默默看着她的侧脸:“为何?”
长久的静默后,沈妙言终于幽幽开口:“因为我的生辰,是二月二十日。”
君天澜瞳眸微动,二月二十日,是沈国公被押上法场的那天。
沈妙言闭上眼,往他身边拱了拱,声音闷闷的,带着重鼻音:“那天早上,娘亲拿了贴身玉佩,请狱吏为我做一碗长寿面……然后,他们就被押走了。剩我一个人待在大牢里,独自捧着那碗牛肉面。”
君天澜平视着帐幔顶部,清晰地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落进他的脖颈间。
“所以……国师,我是不会过生日的。”
房中重归于寂静,烛火跳跃,将窗外婆娑的翠竹倒映在墙壁上。
五月的夜,透着一种温凉的舒服。
却不知是窗外落了夜雨的缘故,还是夜太深沉,于床榻上的两人而言,温暖的被衾都失去了温度。
沈妙言紧贴着君天澜的臂膀,努力想要汲取一些微小的温暖。
虽然微小,却足以支撑她度过这漫漫长夜。
……
三日后。
白珏儿被人押上了断头台,不过被关押了几日,却足够让一个美丽动人的闺阁小姐变得蓬头垢面,不堪入目。
她跪在刑场上,双眼中遍布着红血丝,紧紧盯着远处的监斩台。
沈妙言坐在君天澜身边,对她而言,此情此景,无比熟悉。
她也曾,跪在那个位置上。
只是,不会再有人乘坐黑金马车而来,轻飘飘地救下白珏儿。
法场外围着不少可热闹的百姓,对着白珏儿指指点点,目光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