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枪支的调查结果也让人绝望,枪支上无指纹,无汗液及dna残留,而且还是极罕见的首次击发。这把枪是产自米国的常见民用格洛克19,枪身上的各种标识均被抹掉了。案件侦破工作就此陷入僵局,只能按照现场目击者的描述在网上已有的犯罪分子数据库里大海捞针。
在随后的几天里,龙城镇最烦恼的是专案组成员,因为如果不能在限期内破案,公安系统将名誉扫地,他们几个的仕途也将岌岌可危;而龙城镇最悲痛的当属张岚的家人,当母亲知道张岚的死讯时,几度哭到昏厥,幸亏上初中的小妹还算懂事,知道强忍悲痛帮父亲照看自己的母亲。而张岚的父亲每日红着眼睛在家与公安局之间往来,一边照顾家人一边打听着案件的进展,几天下来瘦了一圈。但当警察询问他希望能找到一些新线索时,他却怎么也想不出平日里老实听话平平无奇的儿子怎么会被人当街枪杀。
因为案件尚未了结,所以张岚的尸体在法医尸检后就被送到了龙城殡仪馆的专用冷藏柜,等待下一次尸解或是被炼成飞灰。
2021年8月28日夜,暴雨如注,龙城镇郊外,殡仪馆。
青色的瓦顶,白色的墙,雨水从飞檐上浇下,声音却被掩埋在隆隆的雨声里。
喧嚣的寂静。
老三是这里新上任的守夜人。
今天他喝了点酒,打算早一点关灯睡觉——并不是说这种天气黑白无常也很少出来——按照师傅教的来说,明天早上雨停时才是他忙碌的时候。
刚刚有一点困意的时候,却听到窗外好像有汽车的声音,他躺在那里静静听着,那车声由远而今,停在大门口,随着一声闷响,有人下了车,却许久没听到有人叫门。
绝不是灵车,灵车若是夜间来了会在窗外晃三次车灯,而且一般会先接到电话;也不像死者亲属,大部分外行一般会自以为是的按三次喇叭。
这种天气,这种方式,来这里,不合常理。他琢磨着,等了一会仍没有声音,便一咕噜翻起身,拎起床边泛着油亮的桃木棍,闪到门边,敏捷的如同一只猫,混不像喝了半斤白酒的模样。守夜人,那里有胆子小的?在这里三年,他什么没见过?死人都不怕,还会怕几个活人不成?
还是许久没听到声音。
老三又等了一会,终究按耐不住,摸到窗边,向外望去。
大门口惨白的照明灯下,雨水浇在水泥地面上,起了一层雾。许是漆黑的夜雨衬托的灯光更清楚了,远处昏黄的路灯把光线散到这边来,整条路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老三心中打了个突。他绝对不会听错,这条短路直通殡仪馆大门,附近没有人家,路也没有岔道,大门口那里应该有一辆车,可偏偏什么都没有。他又向院子里望去,却看到其他地方都黑着灯,只有停尸间铁门上方的窗户上蒙着一层绿油油的光。
老三捏着油光铮亮的桃木棍,摸回了床边,慢慢爬到床上,静静的躺下。守夜人胆子大,可规矩还是要守的;见的多了,听的多了,自然知道那条线在哪里;老三的师傅告诉老三,活人莫管死人事,这就是规矩。
窗外一片雨声,老三绷着身子躺在床上,摩挲着自己的桃木棍,这棍子是师傅传给老三的,约二尺长短,头粗尾细,仔细看去,棍体呈暗红色,刻满不明花纹,整体泛着油光,显得很沉,棍把包着黄布缠手,棍头有些污黑的斑斑点点,接近棍头处有四个小字“诸邪辟易”。
老三安静的躺在床上,想起师傅在世时常说的话:世间事,自有因果,你不掺和,自然不会妨碍到你;你若是硬要横插一脚,将来纠缠其中时也怨不得别人。
8月29日晨,早已于三天前被解散的专案组组长得到消息,张岚的尸体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殡仪馆的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更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