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时,太医便到了养心殿。
凤槿萱看到是梁医正来,微微一笑,果然不出所料。
“见过皇上。”梁医正躬身道。
皇上看着凤槿萱,道,“槿萱,你来和梁医正将方才的话说一遍。”
凤槿萱无奈,只能重复了方才说了什么。
梁医正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凤槿萱这般公然质疑他,等于怀疑他的能力。
若是换了别人,很有可能便怀疑起来凤槿萱这般是故意来砸饭碗的了。
“梁医正,凤槿萱所说的下毒方法,可有可能”
“这法子闻所未闻,但是若是真要用的话,可能可行。”
“那朕也的确有可能当真是中了毒么”
“亦有可能。”梁医正道,“难就难在此毒十分难以分辨,既然凤姑娘敢出言,想必已经有十成的把我了吧”
凤槿萱是没有把握,只是随口一言罢了。可是这时候说出来,怕是没有人信了。
只能惴惴道:“此毒虽然狠毒,可是也并不是完全无解。因为陛下长期服用,毒已经入骨,但是同时,身体也会渐渐产生抗毒性,就如同常年试毒之人,此时陛下尚没有严重大碍的话,找出下毒源头,以后经常喝水,慢慢的身体也能好起来。”
“可是,源头在哪里是谁给朕下的毒”
凤槿萱扭头看了看凤国公,又看了看白如卿,两人都没有什么法子。
凤槿萱便道:“宫中之事,小女不大懂得。这毒药极为有可能是从食物中出来的。陛下可有常食之物”
皇上沉默了。
祖上有制,御膳房每日上菜品一百单八品,皇上没份菜品品尝不得过三勺。既然是毒从口入,那每日必食之物,皇上应该是心里有数的。
“朕都知道了。”
“陛下,此事不宜声张,先慢慢查访,不然极为有可能打草惊蛇。”凤国公适时插口。
皇上轻轻点了点头,面露沉思之色:“看来,这宫里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凤槿萱与白如卿方才告退。
“从前不晓得,你竟然是这么一个胆子大的。”白如卿笑道。
“唔。”凤槿萱叹气,“你不晓得,我只是希望陛下能够多过两日罢了。”
一个穿着锦簇的宫女走了过来,笑吟吟道:“白夫人,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起用膳。
凤槿萱绝望地看了眼白如卿。
白如卿扭头看了看养心殿,皇上因为方才凤槿萱之事震惊非常,已经和太医以及凤国公说起来话了。
“无妨”白如卿道,“我会想法子来看你的。”
白如卿摇头叹息,跟着那名宫女去了。
太后娘娘看到凤槿萱来,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本宫还真以为你与凤国公那条老狗混得熟了,就把本宫给忘了。”
凤槿萱道:“不敢。”
“先退下吧,本宫要休息了。”
凤槿萱低头退下,太后立刻便尖声道:“来人将她跪过的那块儿地砖给本宫好好洗洗。”
凤槿萱到了一处寒凉的宫室内,珍珠已经守在那里了:“铺盖热水都换了干净得了。”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凤槿萱冷冷瞥了一眼珍珠,那眼神好像是在打量一个死人。
珍珠心中惴惴,问道:“可是奴婢哪里做错了。”
凤槿萱摇摇头,道:“你可知晓,太后娘娘为什么要把我留下来”
难道不是太后娘娘觉得咱们三娘子人可心珍珠头一懵,她还真想不出来。
“罢了,你不用想那么多了,好好过自己的吧。”凤槿萱道,又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你还没吃吧一起来吃吧。”
珍珠笑道:“哪里有奴才和主子一个桌子的。”
“横竖也就这么一晚上了,没有那么多穷讲究。”
“就这么一晚上”珍珠更怕了。
细细一想,她也疑惑了起来,是啊,太后为什么要留三娘子在宫中过夜,难道是要留个人质对付凤国公、白相国么
除了这个,无冤无仇的,实在也想不到。
“会打双陆么”凤槿萱笑着问道。
珍珠讷讷道:“会一点。”
凤槿萱便让人寻了双陆来,两个人吃罢了饭,就再床上打了起来。
“有刺客”宫室外忽然乱了起来。
珍珠吓了一跳,凤槿萱倒是笑了起来,一把将珍珠按了下来。
若是刺客,她就立刻杀了她们。
不过一会儿,就听到外边声音又定了下来。
凤槿萱道:“看来不是刺客。”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王爷才有独特紫色袍带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平日爱穿红衣,今天倒是改了性子了,想必是在宫里见过了皇上,所以特意隆重的穿戴了起来。
“王爷,好久不见。”凤槿萱笑道。
珍珠彻底蒙圈了。
“新婚之后,的确很少再见到你了。”英亲王一时间几乎难以自控,一身排山倒海的气势。
珍珠已经被吓成了一个鹌鹑不敢动弹,凤槿萱推了推她:“这里没有别的事情了,你先出去了。”
“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珍珠一路小跑着就沿着宫墙往外走。
“什么好事”凤槿萱道,“臣妾不懂。”
珍珠觉得自己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
天啊,三娘子果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三娘子居然和英亲王有一腿白如卿戴了绿帽子
天啊,三娘子居然和英亲王合谋做坏事
天啊
她是不是知晓的太多了
臣妾自称臣妾凤棋那个人到底偷偷做了多少孽啊
凤槿萱端庄地坐在床上,一袭红色长裙艳若夏花,黑色的长发铺在床榻上。
那模样,平白地勾动了英亲王下腹处的火气来。
“你这个贱人本王还没有死呢,你就巴不得尽快改嫁莫不是嫌弃本王老了哈哈哈哈都道是自古嫦娥爱少年,你可是看上白如卿那么一个小白脸了”
凤槿萱颇是怜悯地看着英亲王的脸,只觉得他的模样十分可悲。
面对一个深爱的女人,却从来不肯承认。
“王爷,我不是慕容血嫣。你要的女人已经死了。”凤槿萱道。
“死了是啊,是死了。当初是你亲手调试的毒药,当初是你亲自帮本王安排地在皇上身边的人手,甚至是你亲自打通太医院的关节。如今,你不仅背叛了你自己,背叛了本王,你甚至背叛了梁医正。你忘了慕容家一千多口人全部斩首菜市口,你忘了你母亲被卖入伎寮,你忘了你如何在宫里小心求生时候,谁一次次帮你的你忘了,你全都忘了。”
“若是慕容血嫣在此,我觉得,她听了你这么多话,她应该会回到你的身边了吧。”
凤槿萱好整以暇地理着本就十分规整的衣角:“可是你说的那个惨案,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从来不曾见过慕容家,就算知晓了慕容家满门忠烈死于非命,可是对于我而言,如今国泰民安,凤国公又是我的祖父,慕容家太遥远了。”
“你血嫣。”
凤槿萱一笑,当真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露出人皮面具下艳绝天下的那张面容。
“是啊,这张脸,这张脸的主人已经死了。”
“你当真不是血嫣”英亲王目露疑惑。
“嗯。”凤槿萱笑道,“我对于你们而言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那你是谁”
凤槿萱饮了一口茶,抬眼道:“你不应该问我是谁,而是应该问慕容血嫣是如何死的。我不过是一个无名之人罢了,白戴了这么一张人皮面具,空占了这么一个身份,名字我现在用的名字是凤槿萱”
英亲王冷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千面佛的人”
“呵。”凤槿萱不置可否,她不至于将自己的底细全都剖开在他的面前。
“不论如何,今日既然让我知晓了这么个秘密,你又坏了我的计划,你就不用在想着活着了。”
“天下男儿皆薄幸,金老先生此言当真不虚。”
“你杀了我的爱妻,夺了我爱妻的面皮,如今有坏我计策,我岂能容你。”
英亲王拔剑而上。
凤槿萱悠闲抿茶,甚至于想到了今日太后说的好“计策”。
只要她死了,太后就能得到诸多好处,凤槿萱今日在后宫之中,果然难得到什么便宜啊。
英亲王眼看着剑就要刺在了凤槿萱身上了,偏巧被凤槿萱姿势巧妙地躲了过去,英亲王不信这个邪,立刻举剑又上。
在小小的床榻上,凤槿萱每次都险象环生,每次又堪堪夺过,姿势偶尔狼狈了些,却总是没有空了的。
那剑要么就是划了一片衣袂,要么就是割开了一个荷包,甚至于打散了发髻上的绢花,就是奈何不得凤槿萱分毫。
英亲王几次希望落空,终于琢磨出了一些门道了,收剑笑道:“好一套小擒拿术。”
凤槿萱侧头一笑,露出两个甜美迷人的酒窝,声音却十分沉稳:“承让。”
天晓得什么小擒拿术,不过就仗着本尊功夫超人,才堪堪夺过的罢了。
英亲王面色一凉。
“凛、凌”
凤槿萱心中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