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霜从太子身上滑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子。
太子噙了笑意,淡淡扫了一眼凤槿萱在的位置
。
如霜美眸中含着盈盈热泪,嘴唇哆嗦着,她第一次这样,竟然被拒绝了?
“你是不是不能人道?”如霜不可置信地问着,“你说实话,我真的没关系的。如果你是公公的话,奴家绝不纠缠。”
太子十分有礼貌却暗含着冷漠和无奈地微微颔首,然后当着如霜的面,将门合上了。
凤槿萱仍然不敢动作,被太子发现了就发现了,被如霜知道了,她可能真的活撕了自个儿。
且再站站吧,等如霜走了,自个儿就回去。
怕什么来什么,如霜裹着披风坐在地上越哭越伤心,凤槿萱……
实在是十分无奈,她……不嫌地上凉么?
你不冷,我脚站的都要麻了好么?
慢慢地,趁着对方哭得入神,她将脑袋缩回去了,然后踮着脚尖朝回走。
黑夜里看东西看不大清楚,模模糊糊的一片黑色,凤槿萱手边动作略大了大,就感觉碰到了什么硬硬凉凉的东西。
“咔擦”一声,一个花瓶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女子伤心的呜咽声戛然而止。
过了会儿听见窸窸窣窣的起身声,然后是轻缓的脚步,那女子终于走了。
凤槿萱松了一口气,暗暗捏了一把汗。
她抬起头,看着窗外苍天皓月,心中一阵阵无语。
耳边各个客房忽然传来了一声声关上门的声音,还有男子兴高采烈的议论之声,虽然竭力压低了声调,但是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男子坐怀不乱有风度有气概,有人可惜了这么一个花前月下的一段佳话,大约能住在天字号房的客人都是有文化有素养的吧,所以他们聊得也都比较有内涵一点儿。
凤槿萱觉得和这些青年男子比,她自个儿就俗到了要死,她满脑子都是人家姑娘白花花的胸部,模样……还是很好看的。
凤槿萱扯唇轻轻笑了一笑,实在对自己无语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来自现代所以古代文化素养和内涵都跟不上么?
凤槿萱慢慢摸索着点亮了蚕纱灯,上面绘着一根根的萱草,凤槿萱十分喜欢上面淡粉色纤弱的花朵。
将纱灯点好,凤槿萱将白日里自己买乐来的一张地图铺在了桌子上。
给自己研了墨汁,然后提着小狼毫,在灯下慢慢地看着有点扭曲的地图。
原谅她一直对地形搞不清楚,现在她拿着笔描描画画,还在熟悉着周围的地形。
地图比例到底是多大。
京澜是这里的,那片冰宫雪地,看上去,倒是很像是长白山脉,可是过去后就是沙漠和隔壁,西伯利亚平原去哪里?
莫非大陆板块在运动的时候出了什么茬子?
后来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古代时候,地图……一定十分难以丈量吧?
没有吸纳带花的各种工具,想要做好,肯定是有出入的
。
她越看越觉得,靖国……长得十分像是日本,虽然有许多土地没有丈量出来是一片灰蒙蒙的,但是……真的很像。
原本只是一个海峡的距离,看来并不如此,看来……她竟然真的出国了?
不过她对于日本领土可是十分不了解,哪里是东京哪里是大阪都搞不清楚。
提着狼毫,凭着记忆,将地图不准确的地方慢慢休整,有些地方与现代地图奇妙的重合,有些地方则隐藏在一片昏暗之中,有些地方,出入地特别大。
凤槿萱提着毛笔,眉头越皱越紧。
太子本就没有睡,看到她木门外有细微的光芒,就信步而出。
这个槿萱,她居然没有锁好门?
是……有多不走心啊。这里又不是家中,她不锁门,是等着有人来杀人越货么?
本想将门带上,透过半开的门缝,却看见对着窗户坐着的少女正提笔在桌案上写写画画。
她又用不着去科考功名,在画什么?
太子满心好奇,噙着笑走近去看了看。一直到他迈入房门,凤槿萱犹然不觉。
她紧锁着门头,头发柔顺地披散在身侧,穿着一件胭脂色的水裙,眉目静婉。
蚕纱灯照亮了她的脸和身后的花鸟屏风。
太子走过去,将她手中的纸拿起来瞧了瞧,凤槿萱张皇的抬眼,看到了太子,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脸忽然就红了,眼睛时不时落在他干净的衣裳上。
他的腰间果然留有一团可疑的水渍。
凤槿萱觉得自己实在太邪恶了。
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这是什么?你在地图上写画着什么?”太子笑道,“难道你曾经死过一次就会写冥文了么?”
凤槿萱脸一红,劈手将地图夺了过去。
“我睡不着,自己研究研究罢了。地图……很不准确,我只是想要校对一下。”
太子扬眉:“你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家小姐,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这些名山大川,你又走过几遭、”
凤槿萱不悦:“在你眼里,我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么?殿下,你别忘记了,若不是我,你早就没有现在显赫的身份以及一切了。”
太子道:“是啊,若不是你,我八成已经被五马分尸了。”
凤槿萱矜持地一点头:“嗯
。”
她将地图叠了叠,放在了桌子上:“殿下,你知道火的发明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么?因为有了火,人们踩在漫漫长夜可以思考地更多,想的更多,人类就是在夜晚的烛火之下,思考研究出了……”
“你又在说什么,我听不大懂。”
“没事,总之火很伟大就是了。你快去睡觉吧,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
太子站了站,道:“你明天记得穿男装,不要再以女装模样示人了。”
凤槿萱提着笔笑道,“怎的,是害怕我扮成女儿,影响了你的桃花。你安心,我不会那么不厚道的。我是个好姑娘,会考虑你的感受的。你想要什么美人,我就在你身后说是你妹妹就好了。”
“不是,女儿模样行走在外,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只是不想你出事而已。”
凤槿萱笑:“我的模样是比较好,我自己晓得。”
太子微微一叹,凤槿萱道:“毕竟以女儿身引诱男儿,总比男儿身引诱了一大堆前赴后继的女儿麻烦要笑小一些。”
太子含笑:“你果然看到了。”
凤槿萱道:“不可以么?又不是我一个人看到了,这一层的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位朝廷一品大员的千金啊,看来药身败名裂了。”
太子道:“你说的我有几分愧疚了,不如,明天早晨我就收了她做我的侧妃?”
凤槿萱道:“那样多不好啊,人家贤良淑德,循规蹈矩的大家千金,说什么也要你回朝登基之后,亲自向靖国的国君陛下提亲才配得上人家身份。皇后兴许不成,说什么也要是个四妃之一啊。还能促进两国的邦交,又给了你的心上人一个名分,多么划算的买卖。”
太子沉声:“凤槿萱,你是非要气死我才可以么?”
凤槿萱低头:“臣女不敢。殿下,时辰不早了,您这样留在我房间不大好。”
“罗敷有夫?你是要这么告诉我么?”太子非但不走,反而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微微含笑,“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有什么理由?说到底,你最后不是成了我的太子妃了么?”
“不走算了,我要自去休息了。”
凤槿萱将屏风移了移,然后撒下了帐子,在床里和衣而卧。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间的动静,太子殿下将门带上,然后便走了。
凤槿萱翻来覆去,想今儿看到的那一幕想的睡不着,心里百转千回,慢慢咬紧了唇。
鼻尖嗅到了香囊的味道,是极为常见的香料,和阿婆在街上兜卖的香囊荷包很像。
有些小香囊是葫芦形状的,有些小香囊是蝴蝶模样的……
凤槿萱慢慢想着,缓缓入睡。
第二天醒来,一打开门,就看到了抱着双臂站在门外打瞌睡的太子。
“你在这里守了一夜?”凤槿萱惊诧地问道
。
“嗯。你没有锁门,我又不能在外面把门给你锁上,只能在这里守着了。”
看着太子养尊处优的脸上挂了两个黑眼圈,凤槿萱有几分无语。
“你的身子难道就不重要了么?我的门没锁,你告诉我一声不就好了么?非要在这寒风里受一夜,你身子受得了么?”
太子清眸流转看着凤槿萱,微微噙笑:“你猜,我的身子受得住受不住。”
“就算有神血……也……”
算了,凤槿萱一时间忘了。
这个家伙就是不吃饭也死不了的那种人,她白担心这些做什么。
“你,给我回去。”太子笑,“我昨晚交代你的事情,你都忘记了么?你是想要用着一张脸给我惹多少祸事你才肯罢休。”
凤槿萱叹气儿。
她道:“貌似目前为止,惹了事情出来的是你,并不是我。”
太子道:“那是因为你戴了斗笠,难不成今夜你到了渡口也要戴着这么一个斗笠不成?”
凤槿萱默了默,道:“将你的衣裳给我一件。”
太子扭头进了房,将昨天在街上成衣店买的衣裳拿出了一套给凤槿萱,凤槿萱拿进屋子里就穿戴在了身上。
袖子和裤腿都有点长,整个衣裳都大了一些。
凤槿萱好歹恶补了一段时间的裁剪针织,在凤家的闺学里好歹也是学下了点东西的。她让小二给自己拿了针线,缝缝补补,改了又改,给自个儿做了一身衣裳。
穿上去后就把太子殿下喊进了屋子里,太子看着穿着男装的女子,更无语了。